法国人看文化上的“美国例外”

　　2006年11月，法国伽利玛出版社推出了一本名为《美国文化》的新书。尽管装帧简朴、排版紧凑，该书仍超过600页。这样一本看似枯燥难啃的论文体大部头，一仆出版，却呈现畅销趋势，引得各大媒体竞相评论，给法国文化界带来不小的震动。

　　《美国文化》其人其书

　　《美国文化》一书的作者弗德里克·马代尔现年40岁，是法国左派作家、记者、社会学博士。他曾在法国文化部和法国驻外使馆工作，并于2001年至2005年期间任法国驻美国波士顿总领馆文化领事。利用这4年时间，他走访了美国35个州的110个城市(考察路线长达20万公里)，参考了各地文献中心的400多份有价值的档案资料，一部厚重的文化调研论文由此问世。该书也成为法国迄今为止第一部全面系统介绍美国文化体系的著作。

　　在《美国文化》一书中，马代尔主要分两个部分对美国文化进行介绍。

　　在第一部分，马代尔从历史、社会、意识形态三个角度揭示了美国没有文化部的原因。在美国人看来，所谓文化部，就是以政府的名义来定义文化，并统领文化的发展方向。但是作为移民国家，美国的文化从来没有以单一的形式存在过。如果在早期，欧洲后裔占美国人口绝大多数时，美国政府还曾试图设立文化部，并以欧洲艺术来定义美国文化，那么随着非洲、拉美、亚洲移民的不断涌入，这种尝试很快就显得不合时宜，并遭到美国国会的坚决抵制，因为欧洲艺术已经无法代表和满足全体美国公民的文化需求。既然文化不能被定义，文化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再从意识形态来看，“自由”是贯穿于美国独立、发展、繁荣全过程的最基本价值观念。在文化建设方面，美国公民对自身的信心要远远大于对政府的信心。美国人担心，如果文化被一个政府机构所左右，势必陷入官僚主义漩涡。而官僚主义则是阻碍文化自由发展的最大敌人。

　　在看完《美国文化》第一部分后，读者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系列疑问：在没有文化部的情况下，为什么美国文化仍能蓬勃发展呢?从高雅文化到大众文化，从极具竞争力的娱乐文化产品到引领潮流的现代艺术杰作，究竟是什么在背后支撑着如此多元丰富的美国文化呢?

　　于是，在论文的第二部分，马代尔着力勾勒出一个充满活力的美国社会文化体系，为读者们寻找对上述问题的答案。

　　在作者笔下，联邦级文化机构(如“国家艺术基金会”)、州及地方政府文化署、民间文化机构(如基金会、公益性文化机构、大学、社区文化组织、文化公司……)共同构成了美国文化体系的骨架。其中，各级政府文化机构以鼓励“卓越”、提高所有美国人的文化素养、培养他们的艺术欣赏习惯为宗旨。而在具体实践这个宗旨时，他们所扮演的角色只是政府有限的直接补贴的发放者，既不左右具体项目，也无权任命任何一位博物馆馆长或乐团团长。因此，他们发挥的作用是微弱的，也可以说，是抛砖引玉性质的。而这块“砖”所引出的则是美国社会各阶层对文化的广泛参与。公益性文化机构、大学、社区是美国“卓越”宗旨的积极回应者，是其文化事业的主角和最活跃的细胞。社会不仅是文化的主要实施者，而且是文化的主要赞助者。美国的文化预算中，50%来自于各文化机构的自有收入，7%来自政府补贴，其余43%则全部来自于社会。在美国，捐赠是社会广为推崇的传统，也是投资文化的最主要方式。在各类社会捐赠中，企业捐赠占2.5%，基金会占5%，个人捐赠或遗赠则高达35.5%。如此高额的社会捐赠背后，不仅有着宗教信仰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政府相关免税政策的支持。

　　在这样的体系中，政府对文化不直接加以干预，但却通过各种直接、间接的方式补贴文化;社会最大限度地参与和投资文化;艺术创作自由喷涌;穷人、富人、中产阶层，欧裔、非裔、拉丁裔和亚裔移民都能拥有属于并适合自己的文化生活;纯粹的艺术创作与娱乐文化产品形成互动......在马代尔眼中，文化的美国模式尽管也存在矛盾和问题，但却实实在在地推动着美国的文化走向更加活跃、更加多样、更加世界化。

　　《美国文化》引发法国文化界的思考

　　很长时间以来，当法国人谈起美国文化的时候，总落入一个思维定式，即以否定的眼光批判美国的资本霸权和文化入侵，但是很少有人真正思考美国文化在世界上为什么会具有如此的影响力。

　　在马代尔的努力下，一幅美国文化的全景图终于展开在法国读者眼前。《美国文化》一书不是为了説服法国照搬美国模式，只是希望通过客观的介绍，帮助法国人正视美国文化，并以此为镜，重新审视法国模式的得与失，做到知己知彼，从而更有效的发展本国文化，对抗美国在世界范围的文化霸权。

　　作者的以上初衷得到了法国文化界专家学者们的积极回应。电视、报刊、网站等各大媒体上集中了大量的相关评论与探讨，其中不乏对美、法文化模式的比较以及对自身问题的反省。

　　一、政府在文化发展中所扮演的角色。美国政府的大撒把和法国政府的样样操办是两国文化发展模式中最根本的差异。这个差异主要源于两国不同的历史背景。美国是由移民们在新大陆上建立起来的年轻国家，并没有文化积淀，或者说其文化都是舶来物，且随着移民构成的变化而不断演变。因此，社会办文化是最适合的模式。相比之下，法国有着悠久灿烂的文化。而这一文化自发展之初就得到政府的鼓励与扶持。因此法国历届政府都将继承和发扬这一传统视为己任，对于文化事业从政策、机制、财力、物力等各方面加以保障，将本国文化打造为法兰西的民族属性和世界名片。可以说，无论是王国、帝国还是共和国，也无论左派或右派，法国政府在文化的大政方针上基本保持着一致性。

　　二、国家投资文化的方式与效果。如果说，政府在文化问题上的角色选择，美国有美国的国情，法国有法国的骄傲，那么，在国家对文化的投入问题上，法国人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尽管法国政府对文化的直接投入占到其国内生产总值的1.5%(且不与美国比较，即使在欧洲，这个数字也是最慷慨的了)，但面对丰富的文化遗产、众多的文化机构、大大小小的艺术团体、星罗棋布的艺术节等文化项目，国家的文化预算总显得捉襟见肘。资金不足一直是困扰法国文化部的难题。此外，对国家直接补贴的过渡依赖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文化机构和艺术团体的活力。同时，一些非主流的艺术实践因为缺少资助而受到阻碍。就在法国人为文化资金短缺而头疼的时候，马代尔在《美国文化》一书中展现了国家投资文化的另一种面貌。在美国，国家对文化的直接投资十分有限，仅占全国文化总预算的7%。2005年，作为国家直接补贴主要发放机构之一的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NEA)共发放了1.25亿美元，当年美国政府对文化的直接投资总额也不过8亿多美元。而2006年，在法国，仅巴黎一个市投入文化的直接补贴就高达2.6亿欧元。乍看上去，这样的简单比较似乎说明，美国政府是在以极少的投入创造着令世人羡慕的文化奇迹。但看过《美国文化》后，法国人发现，原来讥讽法国对文化投入过高的美国政府，其对本国文化的投入丝毫不少于法国，甚至有可能更高，只不过其中大部分投入是间接的、隐性的，无法准确估算。例如，占美国文化预算43%的社会捐赠背后，是政府的免税政策。如果将美国政府每年为鼓励社会捐助文化而减少的财政收入也列入其对文化的投入，大概有280至500亿美元。此外，美国政府对公益性文化机构(501C3机构)的日常收入也给予税收优惠。尽管受到经济因素和市场的影响，大部分公益性文化机构已经演变为一种介于公司和公益性之间的组织形态，但仍然享受着最初的免税政策。经过如此比较，一些法国人不无自嘲的说，在美国，国家把税收还给大家，再由大家根据各自兴趣选择捐助某一文化领域，即使文化和艺术创造摆脱行政的限制，充分自由发展，又培养了社会对文化的责任感。而在法国，国家向所有人征税，然后用来资助只供一部分人欣赏的“主流”文化。

　　三、文化多样性的含义。尊重文化多样性是近年来欧洲和其他国家地区在世界范围内对抗美国文化霸权的共同口号。作为与美国文化霸权抗衡的主力军，法国积极推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了关于保护世界文化多样性的公约，并指责美国凭借其强大的资本力量扼杀其他文化。然而，面对法国的责难，美国人却很不以为然，并声称美国才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最活跃实验室。阅读了马代尔的论文后，法国人找到了法、美双方各执一词的原因：原来，对于文化多样性，存在两种不同的含义。

　　美国对内促进文化多样性，对外推行文化霸权。在美国，文化“多样性”的概念作为对文化“民主化”意义的延伸，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被提出，并通过一系列具体措施而得到落实。如果说“民主化”是在文化的地域传播上做文章，那么“多样性”针对的则是文化的内容。美国所提倡的“多样性”有两层含义：高雅、精英文化和通俗、大众文化兼顾;白人文化和“有色”移民文化兼顾。而随着美国移民结构的日趋多样化，美国的文化也具有了世界属性。正是这种内部文化的多样性使得美国的文化产品可以适应不同种族、民族的欣赏习惯，从而具有巨大的国际竞争力。美国的文化产品因此得以倾销世界各地。同时，内部“多样性”还为美国拒绝“文化例外”和“文化多样性公约”提供了理由和借口。当然，美国内部文化多样性也存在着一个突出的问题，即各种族的文化得到了自由发展，但这些文化之间少有交流与融合，使得美国文化的总体格局呈现出割裂的现象。

　　法国对内强调保持“特性”，对外主张文化“例外”和文化“多样性”。在文化建设方面，法国与美国的态度截然相反，强调保持民族“特性”。而在保持“特性”的具体措施上，不少专家学者对政府的做法颇有微词。首先，文化预算中针对人民大众和城市郊区的部分呈下降趋势，社区和文化协会也得不到政府的支持。其次，强调民族属性和国民身份认同，在文化上推行民族主义，强制外来移民认同并使其同化。再次，向高雅艺术和精英文化倾斜，视大众文化为对“民族文化属性”的威胁。有些学者甚至嘲讽地指出，当文化部高呼“民主”与“多样”的口号鼓励普通工薪阶层和处在社会底层的非洲、阿拉伯移民前去欣赏歌剧或芭蕾的时候，后者是不会领情的。也有人向政府提出诚恳的建议，即在维护民族特性和国民属性时，也应尊重和鼓励移民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发展，冲淡其中的意识形态色彩，采取更务实的做法，切实建设和维护一个有利于全民的共同文化。在对外文化交往中，法国政府主张的“多样性”效果又如何呢?在这方面，政府的做法同样受到国内部分专家学者的指责。在他们看来，政府高呼的“多样性”仅仅停留在意识形态上，缺乏实际作为。法国的对外文化交流主要掌握在外交部手中，“多样性”成为法国外交官在各种社交场合的华丽辞令，而国内各文化实体缺乏对外交往的自主权。有激进者因此建议，取消外交部主管对外文化交流的机构，并将拨给该机构的财政预算转至各大博物馆和乐团，以支持他们的对外交往。

　　四、文化公益性与商业化的关系。在美国，文化虽然摆脱了行政的束缚，但在资金上不免过于依赖社会。而鲜明的目的性则是美国社会捐赠的一个突出特点。在选择受捐赠项目时，捐赠者会考虑其是否能够创造就业，扶助困难社区，或者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在这种背景下，市场因素对美国公益性文化领域的渗透和影响日益深入，许多公益性文化机构在组织结构和经营方式上都发生了变化，处在一种既非纯公益，又非纯商业的状态。公益性与商业化的界限趋于模糊。同时，二者之间的合作不断加强。可以说，纯粹的艺术创作滋养着产业文化，成为具有竞争力的商业文化产品的试验基地。以百老汇为例，作为美国现存唯一的纯商业剧院体系，由于生产成本大幅上升等原因，已经不再自己生产商业剧目。其最新推出的音乐剧《狮子王》则出自一个名为“Bread and Puppet”的公益性剧团导演Judith Taymor 之手。至于该剧的商业化，则由百老汇操办，包括在巴黎的Mogador剧场连演数月(该剧场于2005年被与美国百老汇有密切合作关系的荷兰音乐剧公司Stage Entertainment并购)。由公益性文化机构负责创制，商业性文化机构承担市场风险正在成为一种模式。此外，美国的博物馆在商业化和国际化的道路上也是大开先河。在美国，博物馆馆长的首要使命是筹资。博物馆内不仅可以开酒吧、餐厅、书店，还可以经营旅游、不动产等副业。不仅博物馆的馆藏品可以出售，甚至博物馆本身还可以在海外复制。如果美国人想方设法利用文化赚钱，在法国则有相当一部分文化人甘作政治的穷亲戚。尽管近年来法国政府也十分重视文化产业的发展，其博物馆等公益性文化机构效仿美国的改革也已进行了20余年。但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即商业化与高雅、精品文化无关，使许多法国人对文化的商业化嗤之以鼻，每一项相关改革都会引起争议。2006年10月，当法国文化部公布阿布扎比卢浮宫博物馆计划的时候，就被批评为商业化倾向露骨，损害了文化交流的纯洁性，亵渎了法国的文化遗产。

　　五、大学与文化。如果说在上述领域的美、法模式比较中，法国人的观点还不尽一致，那么关于马代尔在书中所描绘的美国大学校园文化生活，则引起法国评论界的一致兴趣。马代尔的书中有这样一组数据：在全美国的4182所高校里，有700座博物馆或画廊、300个电台、110家出版社、3527座图书馆、345个流行和爵士乐音乐厅、2300个专业表演中心。大学是美国文化艺术业余爱好者的实践场所，是国家实施“文化卓越”政策的重要手段，也是美国艺术工作者的最大雇佣者。此外，大学内的文化设施同时对校园外的公众开放，从而成为高等教育筹资的渠道之一。相比之下，有法国评论人士指出，文化在法国大学里的存在几乎为零，功利教育压倒了人文教育。文化部也不得不承认，文化、艺术离法国的大学生们越来越远。这一局面主要归咎于1968年学潮之后法国政府对大学生的不信任感，右派政府对大学投入不足，而左派政府则对文化进入大学的重要性缺乏认识。

　　美国人眼中的法国文化

　　在法国，由马代尔的《美国文化》一书所引发的对本国文化政策的反思和讨论已持续了一年。就在一部分法国人对自身信心产生动摇的时候，美国人又来落井下石。2007年11月21日，美国《时代》周刊欧洲版发表了题为“法国文化死了”的封面文章。在文章中，作者略带挖苦地肯定了法国是世界上最重视文化的国家，其国内的文化生活仍然丰富多彩。然而，尽管法国2007出版年度的新书达700多部，尽管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艺术节，但是法国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却在下降，而且输出严重不足，昔日的辉煌已然暗淡。仍以出版业为例，在法国人阅读的图书中，30%的作品是由英语翻译过来的。而每年法国向美国出售的翻译版权仅有十余部。对于法国文化的衰落，作者隐含地将其归咎于法国政府的过渡行政干预和过渡补贴，以及对民族特性的过于执著。同时，Morrison认为，今天的法国日益演变为一个多民族的文化大集市。郊区和作为少数民族的外来移民潜藏着蓬勃的艺术创造力，将是法国文化在世界上重振辉煌的希望。而rap、hip-hop、漫画则是最具出口潜力的文化产品。在对法国文化进行了一番品头论足后，作者似乎预见到该文章在法国即将遇到的指责，作为预先的辩护，他也对美国文化作了简单的评论，指出美国文化是一个“极端”的文化，融合了最优秀的与最劣质的。文化即市场是其劣质的一面，但在音乐、文学、造型艺术、电影、电视领域，美国也创造着优秀。在法国，对“法国文化死了”一文的反应不尽相同。既有以政府和专家学者为代表的反驳派，也有相当一部分法国人部分或全部认同文中的观点。由此可见，法国文化模式确实发展到了一个需要重新审视的拐点。

　　不同的模式，同样的目标

　　在接受新闻媒体采访时，《美国文化》的作者马代尔指出，经过一番比较，人们不难发现，尽管美国模式与法国模式有着根本性的差异，但是二者的目标却是相同的，即实现艺术创作的自由，促进文化的民主化与多样性，以及扩大本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

　　模式的差异源于各国历史、国情的差异。因此，尽管看到美国模式的诸多好处，但法国人是不可能照搬美国模式的。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知己知彼，结合法国所处的新形势，并适当借鉴美国经验，调整本国模式的准星，使法国的文化模式能够比以前更精准的射中目标。而事实上，进入新世纪以来，这一调整工作在法国已悄然展开，并在以萨科奇为总统的新一届政府中加以明确。一、继续推动大型公益性文化机构的改革，赋予其更大灵活性和自主性。为此，法国国民议会于2003年8月1日通过了鼓励企业捐赠公益性文化机构的税收优惠法律;2004年起，政府对大型博物馆的补贴渠道由国立博物馆联合会拨发改为政府直接发放，且数额有所减少;2006年底，一个名为“博物馆国际署”并由各大博物馆持股的公司性机构低调成立，负责博物馆馆藏品和其品牌的海外推销。二、鼓励大学内的文化生活，同时强化在中小学的基础艺术教育。这一调整既体现了对美国大学文化经验的借鉴，同时也体现了对民族文化特性的坚持。因为加强中小学的基础文化教育是美国所没有的，而对法国来说，却是帮助移民后代从小融入法国文化属性的一种温和务实的做法。三、不再拒绝商业化，明确了文化产业在提供就业、创造财富和提高国家软实力方面的积极意义。降低文化产品增值税，为音像企业减负，增强其国际竞争力。重振艺术品市场，发挥动漫、电游领域的资源优势和市场潜力。四、将维护世界文化多样性和扩大法国文化国际影响的工作做实。将这项以前只属于外交部的任务逐步转向与文化部共同承担，以使法国的国内文化建设和对外文化交流合为一体，相互促进。

　　《美国文化》一书使法国人更清醒地认识了美国文化，促使他们放下骄傲，反思自身，既坚持自己的特性，又借鉴对手的做法，从而更有效地构建自己的“软实力”。文化的美国模式与法国模式孰优孰劣，孰长孰短，目前看来难有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从自身的历史文化制度出发，经过不断试验和探索，并且不断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以调整和改革而形成的发展模式，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模式。(2007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