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传说与现实的碰撞之——跳河

　　有个传说是这样讲的：如果你在考试完了后，“不小心”掉进剑河，那你的考试会取得很好的成绩，甚至会有机会拿第一。

　　(一)传说

　　花无百日红，美好的时光不可能时时刻刻跟随，高低并存，悲喜交加，是人生的常态，剑桥学子的经历也不例外。经历过上次美轮美奂的May Ball五月舞会狂欢活动后，接下来的时间，是剑桥学子从美梦中醒来面对残酷现实的时间了，因为他们也是跟中国高考过后的学子一样，以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迎接成绩公布。

　　人都是这样，对所有未知而又在等待公布答案的事都期望能有好的结果。虽然考试时候的表现已经一锤定音，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对自己考试时候的表现再有任何改变，学子们也希望做些事情可以在考试结果公布之前奇迹出现，扭转乾坤——怕自己不过关的人祈祷可以过关，想要争名次的人期望可以拿第一。至于做什么事呢，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某些剑桥学生的选择却是出乎常人意料——跳河。因为在剑桥，有个传说是这样讲的：如果你在考试完了后，“不小心”掉进剑河，那你的考试会取得很好的成绩，甚至会有机会拿第一。

　　这个传说在剑桥那些孰真孰假的传说中占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因为考试成绩对于学生来说本就非常重要，剑桥的学子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有些学子并不买账，对此传说嗤之以鼻，一来因为对自己的辛苦准备后应战出来的考试成绩信心十足;二来是因为压根不信这会是真的。然而也有另一些剑桥学子却是半信半疑的去以身试法，验证此传说的真实性。于是，在每年六月考试完后，特别是五月舞会May Ball结束后，在可以接触到剑河的地方，如果你运气好就会看见某些以各种姿势准备跳河的学生。

　　要事先说明一点，这里所谓的“跳河”，跟一般意义上的“跳河”是有区别的。一般意义上的“跳河”是带着绝望的心情，抱着 “结束生命，不再上岸”的目的，这里的“跳河”完全没有这层血腥含义，却有着让人啼笑皆非的目的和过程——跳河的人都是满怀希望，抱着“沾下水就上岸，考试成绩可千万要好”的愿望，跳了下去，赶不及的立马就往岸上游。

　　其实剑桥学生喜欢跳剑河素来闻名，一激动，经常都会学生往河里跳一跳再上来。告白失败了会跳，赢得心上人芳心后会跳;实验做好了会跳，实验做失败了会跳;做出好吃的甜点会跳，烹饪失败了也会跳;比赛拿奖了会跳，比赛输了也跳;学院的晚宴吃完了喝高了会跳，五月舞会May Ball (请见我上篇专栏对于五月舞会May Ball的叙述)玩高兴了也会跳;考试完了后为庆祝考试结束要跳，为了让剑河保佑出好成绩也要跳。反正就是要跳河，跳河背后的理由可以各种“千奇百怪”，好像剑河就是洗涤心灵的一条河，高兴了跳会让欢乐翻番，悲伤了跳会让悲伤减半，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剑河的水好像是愿望泉的圣水，跳进去后就可以净化心灵，洗涤身体，愿望成真。

　　不过在众多跳河理由中，为了考试成绩而跳意义还是不同的，因为美其名曰这至少是做正事。

　　(二)梦碎

　　然而，传说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现实的残酷从两方面对此进行了注解。

　　其一，跳下去的人出来的成绩结果怎样?答案是：参差不齐，没有“统一”的梦想成真。有的人确实考得好，但是到底是人家自己实力高强还是真的被跳河庇佑，这无从验证;另一些人呢，就是跳出来的成绩依然不够理想，那到底是因为剑河的保佑没起作用呢，还是说要不是剑河的庇佑，考出来的成绩会更差?这个也无从证明。

　　然而，即便那些“被戳到痛处”的前辈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知后辈们“这个方法不管用”——因为他们跳进河后出来的成绩还是“惨不忍睹”，依然有一批又一批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纵身往河里跳，怀抱着一丝希望“这个传说在他身上不灵验，万一在我身上灵验了呢?”

　　跳河的故事也在这个 “被人否定，不信否定，继续去试，被人否定”的循环中像年轮一样年复一年的被推进了下去。

　　当然，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这不是说这些跳河的学子就是平时不努力，完全依靠考试完后玩“跳河”的小把戏来换取好成绩的盲目机会主义者。绝大多数学子都是努力向上的，“跳河”的选择，也其实就是为了心理上好受些。

　　其二，剑河的水在象征意义上是纯净，安详和不争的，但是现实中，剑河的水其实是不太干净的。伴随着“跳河”的传说，还有一则说法，就是“看谁掉下河了，就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捞上来了后就直接往Edinbrook医院(剑桥的医院)送去洗胃。”特别是有一段时间，很多跳河的学生都生病了，还有几个被诊断出受到严重感染。把剑河里的水拿出来化验后，某些学院开始给学生们发信告知河水含有一些来自鼠类的传染病源可能会导致患上Weil’s Disease，严重的时候可致命，所以最好远离河水，别再跳河。

　　“Weil’s Disease”翻译过来是“伟尔氏疾病”。如果被感染上，轻者可为轻微的自限性发热;重者可出现急性炎症性肝损伤、肾损伤的症状如黄疸、出血、尿毒症等。这种传染病主要是鼠类携带，在流动较慢以及静止的河水，以及雨后出现的几率更大。

　　我当时听到这个病症也吓一跳，这也让我不禁想起，以前在学院Rowing (剑桥传统赛艇比赛)训练的时候，那时候虽然还没听说过Weil’s disease，教练却在训练前都是郑重提醒，如果身上有伤口，必须用防水的创可贴遮住，怕队员会因为在河上训练的时候水花溅到伤口受到感染;如果不小心在眼、耳、口，鼻任何有粘膜的地方接触到河水，事后也要好好清洗。

　　有朋友可能会问那我是不是以后去剑河荡舟(Punting)的时候也有危险了?那倒不至于，现在对剑河的消毒比以前更加频繁，近来也已经逐渐没有听见可能会感染Weil’s disease这样的警告了。而且剑桥泛舟被溅几滴水和完全掉进河里被浸湿以及被迫喝河水到肚子里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以防万一，没事能不掉进河就别掉进去吧，即使没被Weil’s disease找上，患个感冒，拉肚子的小病也是不安逸的。如果真“不小心”掉进去了，上来的时候注意清洗干净，尽快弄干就好。

　　(三)被跳河

　　看到这里的朋友可能会好奇我有没有为了考试出来后的成绩“跳河”过，答案是：我多次“被跳河”过。

　　何为“被跳河”?就是我是掉剑河里的常客，可惜都不是出自我本意。在众多“被跳河”的经历中，与考试有关而印象又比较深的有如下几次。

　　一次是某学期结束后和众友一起去荡舟，4条船前后相随。我当时在学习撑船，撑后面那艘船的损友想吓唬我一下，恶作剧一撞我撑的船，失去平衡的瞬间我就直接奔河里去了。第二次是船行进到离墙壁较近的时候，我从船上站起来，想去伸手触摸墙上的树藤留张影像，不知哪位黑手直接就把我给推下河了，至于这位腹黑的幕后无影手是谁，至今还是一个华丽丽的“谜”。还有一次就是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开玩笑说今年谁第一啊?有人高喊：掉下河的会拿第一!说着说着就几个人毫无预警的抓住我，把我扔河里了。

　　尽管出来成绩是不错，不过无论传说真假，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学问是我一直推崇的治学方式。但是出于对剑河的感情，我其实一直也觉得剑河或许在冥冥之中也保佑了我。 至于有没有生病?确实病了几场，不过都是感冒发烧，拉肚子之类的东西，当时病得我揪心，现在想来和Weil’s disease相比，我还是蛮幸运的。

　　(四)姐妹篇

　　无独有偶，世界另一头的知名学府——哈佛大学也流传着与“学生和考试”相关的传说。

　　哈佛第一位赞助人约翰·哈佛(John Harvard)的铜像，是校园里最著名的地标，相传如果你触摸到约翰·哈佛的左脚，就会给你带来好运，让你的考试成绩如你期望的那样百尺竿头。所以学生考试完后都会去摸摸，虔诚地膜拜以求得庇佑。

　　尽管后来又说这座铜像其实并非约翰·哈佛本人，因为当时的雕塑家丹尼尔·切斯特·法兰西(Daniel Chester French)并没有看见过约翰先生，只能以当时的一个哈佛学生的样子立了雕塑，以此作为哈佛学生的楷模，但这也无损铜像左脚的人气。相比剑桥“跳河”的这个体力活，哈佛的这个传说显然更容易让人付诸行动，因为实行起来毫不费力，也没危险，所以这个传说的庇佑对象逐渐从在校学生延伸到所有人，包括来往的游客。

　　前不久我去哈佛参加 “哈佛中国论坛”的时候，出来看见院子里很多世界各国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排队准备使劲摸一把铜像的左脚，期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都能被它庇佑，自己或者子女有朝一日能考上哈佛大学。这只左脚在世界各国游客长期以来的“眷顾”之下已经被摸得铮亮，相比之下，没有背负传说的右脚则显得 “黯然失色”。我当时也没免俗，自然也去摸了一把，只是我摸了后好运还暂时没看见，直接就把左脚给摔骨折了。唉，哪位哈佛的大师可以告诉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传说是我没听说的?

　　(五) 传说和现实的碰撞

　　传说和现实，要么是完美重叠，要么是对立的二个分身。

　　无论这个传说的真假，对于考试我一直以来的态度是：求学的道路上是没有捷径可言的，脚踏实地以严谨的态度做学问是主，用传说来许愿是次，前者如果拿捏好了，后者也就是锦上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