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成立大会现场。
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会旗交接仪式,2013年年会将在福州三坊七巷召开。
今年无论在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史上,还是在中国文化遗产保护史上,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年。因为,40年前的1972年,国际社会诞生了《世界文化与自然保护公约》,30年前的1982年,我国诞生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今天我们来到世界文化遗产城市、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杭州,召开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成立大会,意义非凡。
《世界文化与自然保护公约》诞生以来的40年间,历史城区、历史街区的保护逐渐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目前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的项目中,已经有半数以上属于历史城区、历史街区,它们往往既保持有完整的历史风貌,又具有现代化的生活基础设施,成为令人向往的文化圣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诞生以来的30年间,1982年历史文化名城纳入国家文物保护范围,2002年历史文化街区、村镇又纳入保护范围,这一变化体现了国家文化遗产保护的视野已经从单体文物、历史建筑群的保护,拓展到了历史文化名城、街区和村镇的保护。目前我国已经拥有43项世界遗产,是拥有世界遗产最多的国家之一;我国已经公布了110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500余个历史文化名镇、名村,对继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相比之下在我国的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历史城区、历史街区的保护相对滞后。无论是《世界遗产名录》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项目中,列入保护的历史城区、历史街区数量很少,与国际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发展趋势形成反差。实际上,我国拥有丰富的历史城区、历史街区文化资源。但是多年来,一些城市在所谓的“旧城改造”“危旧房改造”中,采取大拆大建的开发方式,致使一片片历史街区被夷为平地;一条条文化名街被无情摧毁。由于忽视对历史城区、历史街区的保护,造成延续千百年的文化空间破坏、历史文脉割裂,社区邻里解体,导致城市记忆的消失。
2008年7月1日《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公布实施,给文化遗产保护和城市文化建设带来了新的机遇。在这一背景下,中国文化报社抓住有利契机,筹划“中国历史文化名街”推介活动,产生了积极广泛的社会影响,得到包括社区居民、地方政府、专家学者等社会各界的关注与支持,有效地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文化遗产保护事业。自2008年7月,召开首届“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活动以来,“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活动,一如既往地坚持以评选为手段来推动对历史文化街区的抢救、保护和发展。“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推介活动的目的,就是将当代中国那些文化底蕴深厚、地方特色鲜明和有发展活力的历史文化街区介绍给公众、展示给世界,促进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记得去年6月,我们在山东曲阜举办了中国历史文化名街成果展,我在讲话中曾经说到,“每一条名街都是美的浓缩、诗的化身,是中国文化、中国艺术、中国智慧的结晶。每一条名街都有着闪光的历史,悠久的文化和自身的特色,都是各级政府和当地民众积极保护的结果。”
2005年12月,《国务院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发布,表明开始了从“文物保护”走向“文化遗产保护”的历史性转型,文化遗产保护的内涵逐渐深化,更加注重世代传承性和公众参与性;文化遗产保护的范围不断扩大,呈现出若干新的发展趋势。从单体文物保护为主到更加注重集中连片的街区整体保护;从对文物本体的保护到文物与其周边历史环境风貌的整体保护;从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到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并重;从单纯文化遗产保护到文化遗产保护与民生和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结合,“中国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活动的健康持续展开,成为我国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开创性实践,成为近年来探索文化遗产保护内涵深化和外延扩展的一项重要成果。我们欣喜地看到,历史文化名街评选活动如同一粒火种,点燃了全社会对历史文化街区保护的热情,产生了积极的效果。4年来4届40条街区入选,成百上千条的历史文化街区在努力加入这个阵营,有力地推动更多的政府、民众关注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工作,形成良好的社会影响。
今天,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的成立,正当其时。如果说对历史文化街区的重视程度是城市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体现着城市发展演进的自觉水平,那么,这一由各历史文化街区自发成立的保护同盟,意味着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将体现出从个体到群体、从政府到全民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体现出我国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正在从“政府保护”进入到“全民参与”的阶段。因此,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的成立意义重大。
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和城市的发展,体现着城市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价值,积淀着城市发展的历史轨迹。这是一个呼唤文化的时代。要延续城市发展文脉,改变“千城一面”的状况,就要努力让这些历史文化街区保持原来的空间尺度、原来的历史风貌、原来的地域肌理、原来的文化传统,让历史文化的积淀不会骤然消失,更成为社会进步与可持续发展的文化动力。历史文化名街保护的未来发展任重道远,关键在于以正确的理念来平衡不同的利益主体,走可持续发展之路。历史文化街区相关工作不仅仅是抢救、保护,也需要弘扬与发展,让其在展现历史积淀的同时,也镌刻时代的发展。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需要依照法律法规,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方针,切实加强科学保护和合理利用。要积极发挥其与社会的良性互动功能,让这一宝贵文化资源成为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积极力量。
今天,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成立大会在历史文化名城杭州举办很有意义。西湖是中国人心中美丽的精神家园。西湖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过程同样美丽感人。西湖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年代,正值杭州经济社会蓬勃发展之际,西湖周边土地和房屋的价格,一度超过北京、上海、深圳,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但是杭州市开展了持续的西湖保护行动,采取“保护老城,建设新城”、从“西湖时代”走向“钱塘江时代”的战略抉择,捍卫了西湖美丽的文化遗产,使“三面云山一面城”文化景观,使西湖周边历史街区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得到了切实的保护。当一些城市在城市化加速进程和大规模城市建设中,由独具特色的伟大城市滑向平庸的时候,杭州在持续的保护行动中进一步彰显出伟大与尊严。在去年的第35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杭州西湖文化景观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树立起了新的典范,人们对长期以来坚守崇高文化理想的杭州城市决策者和广大市民、对呕心沥血为西湖保护和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付出艰辛努力的文物工作者,对长期以来支持文化遗产保护的社会各界人士充满敬意与感激。
历史文化名街的评选推介活动已经举办了4年,4岁还处于幼年,是一项开拓性的工作,需要大家的关心、支持和爱护。衷心希望,以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成立为新的起点,推动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向纵深发展。(本文为文化部党组成员、故宫博物院院长、中国文物学会会长单霁翔在“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保护同盟”成立大会上的讲话,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