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非洲的手工艺品中,木雕恐怕是最有特色,最具代表性的了。在这里工作的人回国,都会带几件甚至几十件木雕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于是,逛木雕市场就成了外国人在黑非洲的一项“重要任务”。在贝宁经济首都科托努的手工艺村、多哥首都洛美的手工艺品一条街,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白种人和黄种人在细心挑选,耐心侃价。小贩们也早已练就了多种外语口语,应对自如。
科托努手工艺村和洛美手工艺品一条街中,有很多手工艺人在现场雕刻、打磨。如果你有时间,可以看到一段不起眼的木头怎样在手工艺人那双粗糙的大手中变成一件精美的木雕作品。这件作品或许是一个头上顶着水罐、背上背着孩子的黑人妇女,或许是一个用肘支着膝盖,凝眉冥思的“思想者”,或许是一对在椰子树下窃窃私语的情侣,或许是……当然,如果你愿意,这件作品也可以是你自己,很多手工艺人都有照着顾客本人或照片雕刻肖像的本领。这些作品有的古朴藏拙,有的精美细腻,有的安静闲适,有的充满动感,有的逼真,有的写意,有人物,有风光,一样样地摆在货架上,等待着顾客的挑选,总有一样打动你的心。这些木雕大小不一,有整段木桩刻成的桌椅板凳,沉重得要几个人才能搬得动,有真人大小的非洲男女头像,有小小的非洲茅屋样子的钥匙坠儿。曾庆红副主席访问贝宁时,贝宁国民议会议长赠送给曾副主席一套桌椅,椅背和扶手上面镂空雕刻着非洲雄狮,桌面由两只雄狮背负。每件都是用直径半米左右粗细的圆木雕刻而成,造型古朴、典雅、厚重、大方。
在黑非洲,到处可见木雕商店和雕刻艺人,但是在这里并没有专业的学校教授雕刻艺术。艺人们全靠师徒世代相传,因此难免有很多模仿、抄袭和重复。比如在市场上,可以看到大同小异、各种姿态的“思想者”。手工艺人们的灵感多来源于生活,这些热情奔放的黑人艺术家用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细心的观察,为我们留下了日常生活的永恒形象。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用木雕的形式去记录,去表述。
在西非贝宁、多哥、尼日尔、尼日利亚等地流传着一种民间歌舞形式,叫“盖莱代”。2001年,盖莱代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表演者和着传统的黑人音乐且歌且舞,唱词为部族历史和传说,表演时需分角色戴上用木头雕刻的面具。面具可分为面部和头顶部两个部分,根据面部雕刻区分性别和年龄,根据头顶上雕刻的人物或动物形象来区分表演者所扮演的角色,如蛇象征着权力,鸟是“母亲”的传话者,白人代表殖民者。贝宁65%的人民信仰一种原始宗教——伏都教,这是一种拜物教,“伏都”就是神的意思。在祈求神灵赐予丰收、驱除灾祸的伏都教仪式中,法师也要头戴木制面具,身披茅草或线绳编成的“法衣”。这些古老的传统文化为雕刻艺人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和灵感。随着时代的发展,周围世界发生的变化也为他们的作品提供了更多的素材。我们可以看到放置眼镜的“鼻子”,精美的“书挡”,坐在电脑前打字的黑人,还有一个个小茅屋,当我们拿掉屋顶时,发现里面是一摞精美的茶杯垫。可以说,黑非洲的木雕艺术来自生活,也融入生活。
在多哥首都洛美的手工艺品一条街,我看到一个刚刚雕刻成形,还未经过细心打磨和上油的木雕。这是一个黑人女子,用手支着头侧卧在沙滩上,长长的头发顺着手臂垂到沙滩,上身裸露,面部表情安逸自然,裙裾清晰分明,线条优美流畅。我当即决定买下。在谈妥价钱之后,我一边等着对它进行最后的抛光、上油,一边和雕刻者攀谈起来。这是一个大约40来岁的黑人,大热的天却戴着一顶毛线织成的帽子,护住整个脑袋,大概是为了显示艺术家的特例独行吧。我称赞他雕的作品与众不同,并问起他是怎样学起的雕刻。他说是跟一个师傅学的,起初师傅并不怎么教他,他只好偷偷地学,自己回去悄悄地练,心里慢慢地揣摩,后来师傅看他有灵气又肯学,才指点一些技巧。他坦言,他的很多作品是模仿,后来自己才慢慢地有了一些新的创意,雕刻出与众不同的作品来。比如这一件,是他看到他的祖母躺着休息的样子而顿生灵感的。他说他的祖母今年175岁了,一直住在海边的一个村子里。听到我说不信,他郑重地说,“阿迷(法语:朋友),你下次来,我带你去我们的村子,看我的祖母,你就知道我不会说谎了。”说着他拿起刻刀在木雕的底座上刻下了他祖母的名字。就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他完成了这个木雕的最后修饰,于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诞生了。
在黑非洲国家的各大城市,都有木雕市场,所卖的木雕也质量不一,其中最受欢迎的是用黑木雕成的。于是,有些商贩就将其它木头做成的东西涂上厚厚的一层鞋油,变得又黑又亮,来欺骗顾客,有的则迎合一些顾客追求古旧的心理,进行做旧处理,有的做工很好的作品,在不显眼处有裂纹。这就需要细心挑选,仔细甄别。当然,在这里还要练就一身侃价的本领,才能买到物美价廉的木雕工艺品,圆满完成这项“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