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年，再一次见到中国驻西班牙文化参赞刘雯秋女士，我惊讶于时光在她的脸上发生的神奇逆转，文化的滋养总是能让一个人保持绝佳的状态。
两年前，她是国家文化部外联局港澳处处长，我们曾经有过很多合作。五年前，她刚从中国驻葡萄牙文化参赞的岗位上卸任，那是我第一次采访她。还是那熟悉的行事风格：约好的采访马上落实，绝不拖泥带水;还是那熟悉的谈话方式：拉开话匣子就收不住。唯一变化的就是节奏，变得更舒缓、更从容了。也难怪，在西班牙这个慢节奏的地方呆久了，每个人都会活得像一首轻盈的吉他曲，也注定了我们再一次有了一段愉悦的谈话——
01 素描西班牙：不止有阳光、沙滩、海浪和老船长
大多数人对于西班牙的认知，都是关于它怡人的地中海气候、漫长的海岸线、充沛的阳光，以及大航海时代那些从西班牙出发，足迹遍布世界的了不起的航海家们。
刘参赞寥寥数语，勾勒出西班牙的文化轮廓——
刘雯秋：“随便点一点西班牙的名人，音乐上它有很多杰出的大家，像阿尔贝尼斯。西班牙的吉他曲大家都听过。和中国相比，它这么小的国土面积，但全世界以西班牙语获得诺贝尔奖的十一位文学家中，有五位半是西班牙人，其中有一位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是秘鲁和西班牙双国籍。咱们(中国)现在不是才一个吗?这种比较不一定全面，但这个也不能不服;说美术，毕加索、达利、戈雅，历代都有很棒的画家;再说它的舞蹈，非常有特点，我们大多只知道弗拉门戈舞，但是西班牙从北到南有很多不同的舞，在西方音乐中的很多舞曲都来自西班牙的舞蹈，有好几种比较著名的舞曲，编到芭蕾里的舞曲，编到交响乐里的舞曲，都是取材于西班牙的民族音乐。所以我有时候在使馆跟同事们讲，说西班牙是经济大国会有人不服，说是政治大国也会有人不服，你要说是文化大国，那得有几个人点点头。”
02 各种颜色的皮肤和头发 开始流行中国话
历史上腓尼基人、古罗马人、西哥特人和阿拉伯人都曾统治过西班牙，因此这片土地是一片真正的多元文化融合之所。在刘参赞眼里，这样的历史渊源也使得西班牙相较于其他欧洲国家更易于接纳中国文化。
但即便如此，中国文化给西班牙人的印象，也曾经历过一个逐步转变的过程。
刘雯秋：“我九几年第一次去西班牙留学的时候，在地铁里一位老先生问我的问题把我惊着了，他说，你们中国现在男人还留辫子吗?这是一个很有文化的老先生，他问中国是不是还是竖着写字，从右往左写。那时候你就会感觉他们很多人不了解中国，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可能限于书面的，知识没有更新，是很过时的。而我这次去常驻，是2015年到的西班牙，所有西班牙人都在跟我说‘你们现在是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了!’总是说这个。然后有些数字也是挺惊人的，比如学习汉语的人，我到了以后了解到，连续五年，西班牙报名我们的HSK(外国人汉语水平考试)的人数，是欧洲第一，他们学汉语蔚然成风。孩子上的中学里头，英文是必修的，可能还有一个外语，法语或德语，还有一个选修的外语，这些年最时髦的就有中文了，而且是社会精英让孩子学汉语。”
03 比足球明星还火的那个“网红”文化大使是谁?
西班牙足球风靡全世界，然而一位中国文化大使在西班牙却受到了足球明星也无法比拟的热情追捧。这位网红的名字还是西班牙网民投票选出来的。她是谁?
“2017欢乐春节”（西班牙）主题城市——成都文化周的第一场活动，这位中国网红在马德里刮起了一阵旋风！
熊猫宝宝“竹莉娜”命名仪式暨熊猫展开幕
马德里市中心广场，马德里零公里处附近，中国艺术家放置于此的一只白皮熊猫身上，不到一天白模就被西班牙朋友写满画满，各种祝福、各种新年快乐，熊猫成为了中西友谊的“代言人”。
04 从《三生三世》到《三体》、三毛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肯定不是最好的中国电视剧，但其在海外的火爆却让中国人感到出乎意料，苛刻的外国网友居然给出接近满分五星的好评。各种语言版本的原著译文开始占领国外阅读市场，而国内某些语言教育机构也不失时机地推出西班牙语版的搞笑视频，引发网友的追捧。
不知是不是巧合，与“三”有关的中国文学读本，非常受西班牙民众的欢迎。
刘雯秋：“西班牙刚刚出版了我们（中国）刚刚获奖的《三体》，这个作品的出版特别有意思，并不是我们国内什么机构，或者我们使馆去牵头的，而是一家西班牙出版社自己去找，因为《三体》获得了雨果奖，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它译成西班牙语了。还有中国作家三毛，去年是一个西班牙的导演，她是一位女士，接触到三毛这位作家的传奇故事，她用自己的艺术创造力，用自己拿到的赞助、资金支持，拍了一部三毛的纪录片。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西班牙的一位女士，她有个小型的出版社，去年就把三毛的《撒哈拉故事》翻成西班牙语出版了。”
05 “行走的年夜饭” 中餐荣登大雅之堂
中华料理享誉世界，但在西班牙人的印象里，中餐曾经是廉价低端餐饮的代名词。以往西班牙朋友之间说咱们去吃中餐吧，其实就意味着比较便宜的快餐，西班牙人认为中餐就是老三样：春卷、宫保鸡丁、炒饭或者炒面，就那几样东西。这可能让很多中国人觉得委屈、不服气。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因为早年移民西班牙的中国人过得比较艰苦，他们开的中餐馆走的也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刘雯秋：“我们就在‘欢乐春节’的活动里头搞了一个‘行走的年夜饭’，每年请一个中国高端的上档次的一流的厨师，我们第一年请的大董，第二年请‘成都印象’这个团队，就是默克尔来中国学宫保鸡丁去的这个餐馆学的，它那儿的厨师做的创意川菜，还有传统川菜都非常棒。我们每年把这当旗舰，就是高档次的厨师，最正宗的从中国带来的辅料和食材，然后在一个非常高级的一个餐馆或者是五星酒店里头。”
“行走的年夜饭”——中国名厨走进西班牙
西班牙国际旅游交易会(Fitur)的中国餐饮展台前，西班牙民众成为了中餐的拥趸，盛况今非昔比。
西班牙“成都周”活动
中国新年音乐会——萨拉戈萨站
刘雯秋参赞反复强调一个观点：今天中国的国际地位已经和几十年前不一样了，我们的国家发展到这样一个高度，文化外交的形式也应该与时俱进，需要我们在国际舞台上把中国文化讲出来，要讲得清楚清晰，要讲好、讲明白，让人家了解。我们的文化应该在世界上给人的印象是“老树发新芽”——中国是一棵老树，是有着五千年文明根基的，在这个根基上吸取营养，是以宽容的心态，对几种文化的兼收并容。
采访之前，我不停地翻看刘参赞的朋友圈，想从中寻找一些有趣的内容成为我们交谈的话题。有一句话深深地吸引了我，那是她在2016年圣诞节的留言：“平安夜马德里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让人误以为大年三十的中国，难不成这就是多年文化交流的结果吗？”
我想，一定会有更多“中国好声音”响彻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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