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热”与现实思虑

　　日本鸟取县境港市前不久举行第六届“妖怪水平考试”，测试考生对“妖怪知识”的掌握程度。境港市是著名妖怪漫画家水木茂的故乡，其创作的“鬼太郎”形象在日本影响不凡。举办这样的考试，一个重要目标是提高当地的知名度，谋求打造旅游胜地，赚得滚滚财源。

　　旅游经济在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文化资源的基础之上。境港市之所以能够拿妖怪做文章，显然是立足于日本社会悠久而深厚的妖怪文化。日本的妖怪名目繁多，数量惊人，深深地渗入了民众的精神生活。人们对于妖怪的描述言之凿凿，影视、漫画关于妖怪的题材也大行其道。有些妖怪历史悠久、家喻户晓，例如传说寄宿在河流或水池中的河童。这一传说与日本人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反映了日本人对于水的依赖。有些妖怪形象则是从中国传过去的，如起源于《山海经》的天狗。除了传统的妖怪之外，人们还根据日本社会现实创造了许多新的妖怪形象，例如口裂女、蜗牛少女、鬼司机、人面犬等等。

　　不少国家把妖怪界定为“神话中形状奇怪可怕、有妖术、会害人的精灵”。与多数国家不同，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妖怪是一个中性词语。日本权威辞典《广辞苑》对于妖怪一词的解释是：“以人类智力无法说明的奇怪现象或者异样物体。”日本的妖怪既有善良、可爱的，也有充满怨恨、邪恶的。日本民俗学者柳田国男认为，日本妖怪最大的特点是其两面性，善恶之间可以转换。

　　无论妖怪是善是恶，其本质上都是人类心理活动的一种反映，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幻觉。据说水木茂从小就对生命终结后的世界有诸多想象。一个人想象力丰富，可能创造出畅销的产品。将一个群体的认知和想象，与生活实际有序地结合起来，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丰富传承，便可逐渐繁衍出一种独特的文化。

　　据日本学者考察，日本妖怪的历史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早期的妖怪产生于人们对自然界和某些动物的敬畏，例如河童、天狗等。后来，随着人工制品的出现，人们觉得它们也有灵魂，各种用具变成的妖怪随之产生。著名的《百鬼夜行图》描绘的就是各种废弃的用具变成妖怪，在街上游行表达不满。再后来，日本社会进一步成熟，人际关系成为生活中的重要元素，以人为原型的幽灵妖怪成为主流。

　　在日本，妖怪文化的发展和日本历史进程的演变也颇有关联。每逢社会动荡时期，关于妖怪的种种传说就特别盛行。妖怪在某种程度上寄托了人们对于前途命运的不安和畏惧。如此看来，日本出现的“妖怪热”一方面体现了其休闲文化内容之丰富，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日本民众对于未来不确定性的某种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