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洲故事：肯尼亚之行

　　1980年5月下旬，笔者作为委领导的秘书和翻译，随由原对外文委副主任王仲方率领的中国政府文化代表团访问肯尼亚，有机会实地了解非洲这个美丽富饶的国家。

　　肯尼亚东临印度洋，海水清澈，棕榈婆娑，一派诱人的海滨风光，西边是世界第二大淡水湖维多利亚湖，北部是广袤无垠的沙漠。赤道横贯肯尼亚中部，而肯尼亚因为地势高，气候终年如春。秀丽的风景，宜人的气候，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每年吸引着世界各地众多的游客。

我们代表团抵达后的第二天，受到莫伊总统的接见，并与肯方商谈两国文化合作事宜。第三天肯方安排我们去外地参观，首先要去的地方是东非大裂谷。当汽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在一处宽阔的平台上停下来的时候，陪同我们的肯方礼宾官员说，此处就是访客必到的一个景点：世界闻名的东非大裂谷，又称非洲大裂谷或东非大峡谷（Great Rift Valley / Vallée du Grand Rift）。它纵贯南北，把肯尼亚劈成两半。据说东非大裂谷是两千万年前地壳运动、底层断裂形成的，是世界上最长的断层峡谷，全长约5000多公里，宽50至200公里，深达1000至2000米，因此有人称它为“地球表面一条美丽的伤痕”。

我们参观的是最具地貌特征的那一段。我们站在大裂谷之巅，极目远望，裂谷底部坦坦荡荡的原野，满目生机盎然，裂谷两侧悬崖陡壁，如刀削斧劈一般。绿色林带、田野、草地，一个个水波闪闪的宝石般的湖泊，还有山水间飘荡的白云，尽收眼底。在气势如此宏伟、景色如此壮观的大自然面前，我不由得万千感慨：人太渺小了，天地是这样的广阔雄伟！而恰恰在未见到大峡谷的几个小时前，我还一直以为它是一条狭长、阴暗、深邃、恐怖、怪石嶙峋、渺无人烟的断涧。现在来到它的身边，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东非大裂谷是块宝地，福地！

　　汽车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便来到了纳库鲁市（Nakuru），离市区不远处的纳库鲁湖（le Lac Nakuru）更是遐迩闻名。该湖水面约50平方公里，连同四周的树林、沼泽，共有188平方公里。它是肯尼亚政府专门为保护禽鸟而建立的公园，是“百鸟天堂”。当我们下车走进湖区，烟波浩渺、天水一色的湖面即刻呈现在我们眼前，成千上万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在湖面上下翻腾。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火烈鸟（le flammant）了。火烈鸟是群居鸟，当它们停在水面上时，几乎是一片白色，而当它们振翅飞翔的时候，湖面立即变成一片红色，似夕阳下的晚霞，更像是一片片火焰，煞是好看。据导游介绍，纳库鲁湖里栖息着450多种约200多万只鸟，其中火烈鸟有近100万只。

　　傍晚时分，我们下榻维多利亚湖（le Lac Victoria）边上的一家酒店。维多利亚湖位于乌干达、坦桑尼亚、肯尼亚三国交界处，面积6.8万平方公里，湖岸线长达3220公里，是热带地区最大的淡水湖，平均水深40米，最深处80米。我们下车时，只见一团胭脂似的夕阳慢慢西沉，原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变成了浓浓的墨色，像一块灰色闪光的锦缎，湖面上粼粼点点的波光，恰像是这锦缎上的浅浅花纹；一叶叶扁舟满载鱼儿归航，全然是一幅渔舟晚唱的景色。

　　我们入住的酒店就建在湖边。我推开窗户向西望去，不远处成百头河马在湖中或追逐嬉戏，或一动不动地待在水中，闭目养神，或仰头喷水呼吸。说也奇怪，重达3—4吨的河马，竟然是食草动物。入夜，月光下，我亲眼看见成群结队的河马爬上岸来，沿着被它们踏出的固定路线，寻觅鲜嫩的青草。维多利亚湖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产地之一，据说湖里有很多很多尼罗河鲈鱼（la perche du Nil），一条鲈鱼可重达5—10公斤，真是难以置信。当晚我们在酒店吃的烤鱼，说是刚从湖里打出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后， 第二天我们要去参观阿巴尔德拉野生动物园（le Parc National Aberdares），那是我们此行的重头戏。汽车行驶在平坦的柏油路上，我们能见到的，是绵延起伏的丘陵，一望无际的草原，巨大的合欢树和猴子面包树散落其间，许多小河纵横穿越，景色是那么原始、粗旷。我们时而看见成群结队的斑马、角马、野牛在奔跑，时而看见几头大象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行走，或几头狮子在小树林里打盹儿，冷不丁又从草丛中窜出一、两只猎豹、豺狗。一路上没有看到动物厮杀的惊心动魄场面，大自然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安详，动物之间好像相安无事，这就是使我更加领悟到动物世界中物竞天择和适者生存的道理。

　　下午3点多，此行最紧张、最激动人心、最令人难忘的时刻到来了。在荷枪实弹的森林警察保护下，我们代表团一行终于进入了阿巴尔德拉野生动物园的深处，抵达密林环绕、赫赫有名的树顶旅馆（le Célèbre Treetops Lodge），今晚我们就要在那里过夜。

　　据介绍，原先的树顶旅馆盖在粗大结实、树枝繁茂的几棵大树杈上，全木结构，比较简陋，像地处我国西南少数民族的吊脚楼，专门为英国驻肯尼亚官员和西方探险家服务。后因游客与日俱增，所以在原地加以扩建。我们代表团住的建筑是经过翻造的，只是大树变成了大木柱，仍然保持着原来古朴野趣的风格。底层是空的，上面有三层数十间客房，房间外面围有铁丝网，人真的像睡在笼子里似的。顶层有观景平台，旅馆的正前方有一林中空地，有水潭，夜间有探照灯，公园管理人员天天在那里放些盐巴和食物。天色渐渐黑下来了，九、十点钟的时候，大象、野牛、犀牛、猴子，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前来觅食喝水，好几头大象争先恐后地用长鼻卷起地上的盐巴，送入嘴里，如此动作不断重复，煞是有趣。它们吃饱喝足后依依不舍地离去。因为我们居高临下，此景此情看得十分清楚。

　　树顶旅馆之所以有名，是因为1952年2月5日，当时的英国公主、现在的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和他的夫婿菲利普公爵住在该店。当晚公主接到父王驾崩的噩耗和由她继承王位的诏书，第二天公主立即回国。次年6月2日，伊丽莎白正式加冕为女王。所以人们常说，伊丽莎白“上树时是公主，下树时成了女王”。从此以后，树顶旅馆就更加名扬四海了。树顶旅馆老板借此大肆渲染“树上是公主，树下是女王”的故事，还刻成碑文，立在顶层的平台上，供游人拍照留念。

　　中国政府文化代表团访肯的最后一站是蒙巴萨。蒙巴萨是肯尼亚第二大城市，又是东非良港和旅游胜地。我们在那里参观了博物馆，看到了我国明代伟大航海家郑和留下的瓷器和其他遗物。据说那里的一个小岛上还有中国人的后代，遗憾的是我们无缘谋面。

　　我们中国政府文化代表团一行在肯尼亚访问了一个礼拜。今天当我追记那段旅程的时候，我真想再次走进肯尼亚，这次当然是以游客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