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出喜剧，但是我流泪了”

　　9月26日、27日，为庆祝中韩建交20周年，由国家京剧院演出的程派名剧《锁麟囊》登上韩国首尔国立剧场的舞台。

《锁麟囊》首尔演出现场(摄影：本报记者 刘淼)

　　虽然多年来国家京剧院曾带着不同的剧目出访过数十个国家，但这一次的演出意义非凡——这是全本《锁麟囊》第一次在国外演出，也是国家京剧院第一次携一出文戏以商演的形式“走出去”。

　　临行之前细把关

　　9月22日，在国家京剧院畅和园剧场进行了《锁麟囊》出访前的最后一次响排和动员大会，年近八旬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世济亲自为演员们在艺术上把关，国家京剧院院长宋官林为整个出访团的团员们在思想上把关。

　　“大家要牢记国家京剧院出访的宗旨，每场演出代表国家水准，每一言行维护祖国尊严。台上，要让观众领略精美的京剧艺术和中华文化；台下，要让外国人感受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大家要严格遵守时间，待人接物要彬彬有礼，演出结束化装间要洁净如初。”宋官林对这次京剧文戏的“破冰之旅”非常重视。

　　这些光荣而又责任重大的演职员都是国家京剧院二团的精英——国家京剧院二团团长李海燕挑梁，宋小川、黄炳强、李红梅、毕洋、徐孟珂等联袂演出。“此次《锁麟囊》的班底有7个一级演员，二团的二级演员悉数登场，12个乐队成员中就有7个一级乐师。”李海燕说。

　　为了适应韩国观众的欣赏习惯，国家京剧院将剧目时长压缩为两个小时，这对于一部经典作品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作业”。为此，国家京剧院多次进行研讨，最终在李世济的指导下，本着“展现剧目原貌，体现京剧风采”的原则，删减了剧中丑角“大、小傧相”以及“赵父”的戏份，完整保留了“三让椅”等戏核部分。“剧情更加紧凑了，但也给演员的表演和唱腔衔接增加了难度。”李世济说，韩国文化跟中国有相近的地方，理解这样的纯文戏并不困难。

　　“你这个水袖要一下打出去，要有力度。”“在国外演出你们一定要控制好音量，如果分贝太高，会被观众投诉。”“大家上台之前，要酽一酽手和脖子，别一掀轿帘露出一双大黑手。”“出发的时候一定要带几个小板凳，演出的时候让乐师都把脚放在板凳上，让外国媒体拍到大家拉琴时叉着腿就不好了。”李世济一遍遍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李海燕说，为了此次演出，全团准备了半年多，而她自己也多次找老师细抠唱腔和人物刻画。而该剧最近一次公开演出，李海燕的变化更是让同行和专家惊讶不已。

　　谨慎细致勤热身

　　9月24日，国家京剧院舞美队先期赶到首尔进行装台，难题却也随之而来——首尔国立剧场舞台台口的高度和宽度都远远超过了国内戏曲舞台的标准，如果舞美处理不好，演员走位、表演都将十分困难。最终，经过整整一天的工作，舞美队巧妙地利用天幕和侧幕缩小了舞台镜框，使得舞台的整体感觉切合传统京剧表演的视觉审美。

　　而演出的音响，则由国家京剧院副院长尹晓东亲自上阵调试。“临行前，世济老师一直强调音响的问题，这个剧院演歌剧比较多，歌剧演员又都不用麦克，所以这次演出的音响至关重要，我自己调试过才能安心。”尹晓东说。

　　9月25日，尹晓东带领一个小分队进行了一场讲座，为韩国民众普及京剧知识。亦讲亦演、轻松活泼的方式受到韩国民众的热烈欢迎。而这一次热身，也为大家增加了演出成功的信心。

　　9月26日傍晚，千余名观众陆续走进首尔国立剧场。一进剧场大厅，观众就被两个手拿画笔在别人脸上作画的人吸引住了。走近观看，原来是国家京剧院二团演员徐孟珂、刘腾蛟在为韩国观众描绘戏曲妆容。

　　金小姐被刘腾蛟画了个夸张的花脸脸谱，她照镜子时着实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开心地拿起手机自拍、和朋友合影。“这样坐进剧场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又舍不得擦掉。”金小姐边说边羞涩地笑着。

　　演出即将开始，可等着体验京剧化妆的观众队伍却越排越长。

　　唏嘘赞叹会心笑

　　9月26日，当地时间晚8点，《锁麟囊》的大幕终于拉开了。

　　虽然由李海燕饰演的薛湘灵一出场，没有像在国内演出时得个“碰头彩”，但第一段精彩的唱段之后，韩国观众热烈的掌声却响起了。

　　薛湘灵掀开轿帘向外观望的一刹那，观众都被这身着大红嫁衣的美娇娘惊呆了，大家不由自主地感叹着，掌声也随之响起。观众随着剧情时而唏嘘，时而欢笑，更有不少观众在台下学起了薛湘灵各种优雅美丽的手势和动作。而《锁麟囊》中的特色“现挂”，也被丫环碧玉的扮演者徐孟珂抓得有声有色。“小少爷，阿尼哈塞呦!”几个韩国词汇的运用，顿时笑翻了全场。

　　演出结束，歌曲《爱的奉献》响起，李海燕带领所有演职人员谢幕，全体观众自觉起立，没有吝惜掌声和欢呼声，而她酷似韩国舞蹈的水袖动作又引起了一阵阵尖叫，于是谢幕持续了20分钟。

　　9月27日，剧场依然座无虚席，观众也都为这美丽动人的故事迷醉着。

　　一样心情别样娇

　　李女士是带着4岁的女儿一起来看戏的，她说故事中几位母亲对孩子的爱让她感同身受，“薛妈妈溺爱着薛湘灵，她出嫁要什么妈妈都给。薛湘灵也宠爱着她的大器，大器要绿色的马，她也说有。赵守贞也宠溺着她的儿子，连孩子说边玩边学她也会夸奖。所有父母爱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朴先生完全被薛湘灵迷住了，“薛太美了，真的太美了!即使她任性、发小姐脾气，我也觉得可爱。”

　　而这个讲述着以德报德、表现着世态炎凉的故事也感动了首尔大学一位人类学教授，他说：“这是一出喜剧，但是我流泪了!”

　　中国驻韩国领事馆参事官、总领事何颖看完演出非常激动，“这次国家京剧院带着这么优秀的剧目来韩国演出，我们这些在外的华人、华侨都特别激动。真没想到韩国观众能这么喜欢《锁麟囊》，那些包袱该笑的都笑了，演出效果真的太好了!”

　　其实，演出的成功还得益于几位幕后英雄。此次《锁麟囊》的剧本翻译是一位汉学家，然后由中国驻韩国大使馆文化参赞沈晓刚和他的父亲审定。“我父亲是个戏迷，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就看过李海燕的戏，这次国家京剧院来演出他特别高兴。拿到剧本以后，我看韩文、他看中文，我们把剧本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沈晓刚说，开始时觉得国家京剧院带《锁麟囊》来韩国演出是冒险的行为，但没想到票卖得特别好。“这个剧场能容纳1200人，仅9月27日这场演出，个人买票的观众就有900余人。如果这次经费再宽裕一点，能有一次带装彩排就更好了。”

　　能得到韩国观众的认可，李海燕终于安下了心。其实，直到演出时，李海燕的肩伤都还没有痊愈。“肩伤导致胳膊抬不起来，我特别着急，就每天扒着门框练习，吃药扎针灸，现在稍好了一些。这两天的水袖抖得还挺利索。”

　　《锁麟囊》的成功，也给了尹晓东信心，“院团到国外演出，为芭蕾舞、交响乐、歌剧选剧目非常容易，因为有很多世界观众都熟知的经典剧目，而为京剧选剧目却非常困难，京剧还没有剧目能在世界范围形成品牌。所以，这次剧院也在考虑集中打造一批剧目，于是就向文化部外联局推荐了《白蛇传》、《杨门女将》、《柳荫记》等10个剧目，《锁麟囊》就在其中。”尹晓东说，此次《锁麟囊》在韩国的演出成功，也会加快这一批重点打造剧目“走出去”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