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在海外的文化影响要给予最大的重视，因为这是我们的国际使命，也是我们的文化产业和我们所推崇的文化多样性的未来之所依托。”法国总统萨科齐上台后，在2007年8月27日对外交部下达的任务书中，如是定义法国对外文化行动的意义。而在今年8月28日法国使节会议上，外交部长库什内则宣称：“公共外交应当成为对外政策的核心”。诚然，一个国家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主要取决于国土大小、资源多寡、经济实力和军事力量的强弱，但同样与该国的文化亲和力、国际形象、创新能力和与别国的关系密不可分。文化外交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为各国在国际舞台发挥影响和开展国际合作的重要手段。法国的对外文化行动通过其遍布全球的一个独特网络得以实现。就历史、数量、分布广度和密度而言，这个网络都堪称世界之最。
自二十世纪初法国在欧洲设立了最早的法国学院，发展至今，已形成一个由164个使(领)馆文化处(组)、142个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以及1040个法语联盟构成的海外文化传播网络。世界格局、国际形势风云变幻，这一传播网络也在不断调整其任务目标，更新运作方式，使之布局更为合理，运作更有效率，更好地服务于法国的外交战略。这些海外文化机构常年举办艺术节、展览、演出、论坛、讲座等各类活动，每年达5万余次。在源源不断地输出法国的艺术成果和文化理念，推广法语，促进法国文化产品出口的同时，与驻在国各界进行积极活跃的交流和对话。
一、传统、历史与变迁
法国历来重视文化艺术，几百年来，其在绘画、建筑、文学、电影等艺术领域的建树在欧洲乃至全世界均有目共睹。而法国不遗余力地向海外传播其思想理念和文化成果同样有着悠久的传统。
中世纪，欧洲学者中流行的“学术朝圣”和青年贵族热衷的长途游历使不同地域的人们在摩擦和碰撞中逐渐接触和了解外国习俗和风土人情。宫殿的大规模修建为欧洲艺术家的流动提供了发展空间。十七世纪，代表法国国王出使他国的外交官一项必不可少的使命便是为王室广罗艺术品和人才。法语也因是成为欧洲宫廷语言。
十九世纪至二次世界大战，欧洲在非洲和远东的势力大幅扩张，法国为巩固和扩大其影响，开始在海外广建学校，创立于1883年的法语联盟(Alliance Française)在建成之初即通过在其殖民地和外国教授法语和举办各类讲座宣传法国文化。两次世界大战都未能使法国放慢脚步，1919年法国在巴塞罗那和那不勒斯建立了最早的法国学院(Institut Français)，在随后的1930年、33年和37年，京都、阿姆斯特丹、斯德哥尔摩和里斯本也相继开设了法国学院，成为当地推介法国文化的固定场所。法国学院举办的法语课程、专家讲学等活动通过与驻在国签订双边协议的形式得以确立。与此同时，法国国内负责海外文化传播的机构也日益彰显其重要。1922年5月，法国艺术交流和传播协会创立，该协会即著名的法国艺术行动委员会(AFAA)的前身，2006年又演变和更名为法国文化推广署(Cultures France)。该协会通过系列文化活动，向海外输出和宣扬法国的价值观和文化艺术。战争使人们意识到文化价值的认同在抵御外国入侵和争取独立过程中的宝贵作用。战争的硝烟刚刚散去，1945年4月13日，法国外交部就成立了文化关系总司(即今日国际发展合作和全球化总司的前身)，文化外交从此成为法国外交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战后由于美国的影响，英语作为商贸和技术用语，在欧洲版图的重组和新的世界关系形成中迅速扩展。随着法国的海外殖民地陆续独立，法国派驻当地各文化机构的工作思路和行动也随之转变，由单纯的语言文化教学转向重点为技术合作和为原殖民地国家培养技术管理人才。戴高乐将军58年上台后推行的文化科学政策将文化和经济的媒介——法语的传播作为核心内容。至70年代，法国文化关系总司派往国外的文化参赞和专员级官员达80多人，在海外设立文化中心和学院共110个。这个时期法国大力加强与第三世界国家的交流。80、90年代，广义文化在法国外交中的地位益发凸显，与政治、经济一起为法国的国际影响力服务。
二、法国的海外文化行动
时光隧道进入二十一世纪，信息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全球化给各国带来了空前的挑战和机遇。法国的文化外交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其重点是：(1)应用视听技术，最大限度地通过新技术进行文化传播；(2)加强高等学校合作；(3)在全球推广法语；(4)以城市建设和文化遗产等为优先领域开展国际合作。法国的海外文化行动正是依托其一个多世纪来在全球各地构建的文化传播网络得以实现。
法国在全球164个使(领)馆文化处(组)领导着各地的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以及法语联盟。外交部委派的文化参赞和专员、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主任以及部分法语联盟(与使馆签有合约)校长计766名。针对不同地区，活动安排各有侧重。在非洲和亚洲前殖民地国家以及传统上与法国有渊源的中东地区部分国家，即所谓法国的“优先团结地区”，开设的多为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开展更多的是文化合作项目和旨在促进当地文化发展的项目。而在亚洲和拉美新兴国家，法语联盟的数量要远高于文化中心，其活动侧重三方面：教授法语、提供法国尤其是留学法国的信息并举办文化交流活动。
(一)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
法国在海外的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历史悠久，随着时代的更迭、局势的变迁不断发展变化，至今共有142个中心或学院分布在全球50多个国家。中心和学院受法国使馆领导，但经费独立。其宗旨是根据当地民众的需求提供信息咨询和其它服务，活动内容可归纳为三大类：
1、形式多样的文化艺术活动和思想辩论
文化中心的日程安排通常都是紧锣密鼓而丰富多彩。中心常年举办讲座和研讨会、电影或纪录片放映、艺术展览以及各类演出等活动。这些活动的举办往往结合驻在国特点，并采取与当地部门和机构合作的形式，以得到充分的支持和帮助。
在内容的选择上，侧重介绍法国当代艺术创作，涉及舞蹈、戏剧、杂技、造型艺术、建筑、电影以及文学创作等各个门类。向当地文化开放，参与发展当地文化是中心活动内容的另一特点。
近年来，当今社会有关文化多样性、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等重大话题也成为法国海外文化机构关注的重点，与此相关的主题研讨会和讲座频频举办以求更深层次的文化对话和交流。
除开展上述活动，促进法国图书和电影的海外推广是法国驻外文化机构的另一要务。近年，通过法国驻外使馆的项目计划，在驻在国翻译和出版的法语图书达1万余本。多数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都有大量电影长、短片的放映权，近日投入使用的法国电影下载服务(www.mae.universcine.com)使其海外文化机构推广法国电影如虎添翼。
2、有针对性的法语和文化教学活动
推广法语始终是法国对外文化行动的中心，开设法语课程是法国海外文化机构的一项基本工作。这些课程的对象不仅局限于与法国有关联的人士，更面向一切对法国语言和文化感兴趣的民众。目前，文化中心和法国学院的学员人数为20万人，2004年至2006年之间，增长了20%。若将法语联盟49万多学员统计在内，学员总数已超过70万人。
普通法语课程一向是教学的主要内容，但近年来，各类应用法语(商务法语、旅游酒店法语、法律法语)课程应运而生，尤其在欧洲和其它发达国家以及新兴国家。例如针对欧盟新成员，为其高级官员开设的语言培训班成效甚好，备受青睐。
在世界多数地区，法语教学都能保证资金自给。各个机构也都为此付出努力，以保证高质量的师资和新颖的教学方式。而在法国前殖民地国家，法语教学则被纳入帮助当地发展文化的政策之中。
3、信息中心和多媒体阅览室
提供有关法国的各类信息和文化科技领域的专业资料和书籍是文化中心的另一项重要职能。多数文化中心都设有多媒体阅览室，外国人可在此自由获取有关法国最新近、全面和详尽的信息。
开设多媒体阅览室和信息中心的主要目的当然是让更多的人了解法国，尤其是当代的法国。文化中心和法语联盟的老式图书馆都得到更新，配以影音和网络设施。出借或赠送电影或纪录片光盘的服务尤为受欢迎。各机构的多媒体阅览室注册读者达40万人，每年出借影片800万部次。
此外，多媒体阅览室一项新的业务呈不断增长的趋势，即为留学法国提供信息服务，内容包括各类院校介绍、学习课程和申请入学手续等。推动留学法国是法国在欧洲和其它发达国家，尤其新兴国家的文化中心的一项基本任务。
对于前殖民地和发展中国家，文化中心的多媒体阅览室还承担着支持当地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任务。
(二)法语联盟
1、历史上的几个节点
总部位于巴黎的法语联盟成立于1883年，为非盈利公益性质协会组织，旨在传播法语和法国及法语区文化。历任法国总统自动成为该联盟荣誉主席。
1884年，欧洲第一个法语联盟在巴塞罗那落成，随后相继落户塞内加尔、毛里求斯和墨西哥。十九世纪下半叶至二十世纪上半叶，法语联盟的足迹已遍布亚洲、大洋洲、北美洲和中美洲。1919年，面向在法外国人的巴黎法语联盟开张，如今已成为现在的法语联盟总部。1943年，戴高乐总统在阿尔及尔发表声明，重申法语联盟的使命。1979年巴黎法语联盟的学生人数创历史最高纪录，达32000人。2002年法语联盟加速其在全球各地分部的现代化改造。2007年，法语联盟基金会正式成立。
2、法语联盟基金会
法语联盟基金会是全球法语联盟的法人代表，任何联盟新成员的成立，冠名“法语联盟”均须得到基金会的认可。首先，其章程应符合法语联盟“传播法语和法国及法语区的文化”的宗旨，其次，新成员应有恰当和可行的当地法律支持，拥有必要设备和传播手段，最后，当地应有相当的法语生源，并能保证良好的师资和有条件开展文化活动。
基金会为各法语联盟成员的管理提供支持。基金会和外交部共同提供管理和行政方面的培训。基金会委派专家到各地区，为遭遇困境和难题的法语联盟提供教学或技术上的建议，帮助各联盟成员更好地开展活动和保持与当地法国外交机构的联系。
法语联盟总理事会由12位社会知名人士组成，其中包括法兰西文学院终身秘书Hélène Carrère d’Encausse、著名作家Eric Orsenna和著名记者Bernard Pivot。理事会每季度召开一次会议，讨论法语联盟的重要议题。另外，法语联盟基金会每年在巴黎总部召开全球大会，为期三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校长和主席聚会一堂，交流心得。2007年、2008年和2009年的主题分别为：文化对话、语言多样性与南北对话、语言的地域战略。将于2010年1月举办的下一届大会主题定为：“数字化和娱乐时代的语言和文化”。
3、世界最大的语言学校
目前，法语联盟有1040个成员，分布在全球136个国家，其中231个与法国使馆签订合约，因而享受外交部在人员派出和资金方面的支持。法国国内派出的校长和教员约460人，加上当地聘请的教员，教师人数达8000人，在校学员492461人，学员人数平均每年增长5%。法语联盟在各大洲的分布情况依次为：非洲129个联盟，36个国家，76152个学员；北美洲133个联盟，2个国家，41899个学员；拉美274个联盟，33个国家，188291个学员；亚洲和大洋洲78个联盟，23个国家，99408个学员；欧洲354个联盟，41个国家，86711个学员。在亚洲的兴起始于80年代，这些法语联盟在全球率先为企业界专门开设课程。同时，亚洲地区法国企业的赞助大大提升了法语联盟举办活动的规模和质量。在亚洲的扩张趋势还将继续，在中国的发展势头尤其强劲。
法语联盟的三项基本使命为：向外国人有偿教授法语、全方位传播法国和法语区文化和促进文化多样性。多数法语联盟配备最先进的信息和教学设备，原有的图书馆被改建成多媒体阅览室，为学生提供学习语言的最佳环境。总体师资水平较高，一般都接受过正规法国语言、文学和师范教育，拥有大学以上学历。在联盟学习法语不受年龄和职业限制，只需交纳学费便可注册成为学员。联盟为不同水平和需要的学生设置不同的课程：普通法语、专业法语、儿童法语、企业法语等。
4、特点和优势——本土化
一个多世纪以来，来自世界各地，在法语联盟学习法语的学生数量有增无减。其长盛不衰的生命力可从法语联盟深深植根驻在国，与驻在国公民和赞助者密切联系中找到答案。
法语联盟均按照当地法律注册成立，其资金自主，由当地经济、科技和文化界的精英人士组成的理事会共同管理。其按照当地法律注册和大量任用当地人员的背景，以及对驻在国文化的开放态度为联盟平添了浓重的本土色彩。这些多数由当地人管理的联盟对扩大法语和法国文化在驻在国的影响发挥了积极作用。
近年来，法语联盟不断采取新举措以保持自身活力。其中，“目标合同”的普遍应用大大便利了项目选择以及人员和资金的调度和使用。
由文化中心、法国学院和法语联盟组成的这一独特的网络星罗密布，几乎覆盖世界每个角落，是法国文化的对外窗口。这些机构为当地人多方面了解法国提供了一个气氛友好的固定场所，也因此拉近了法国和驻在国人民的距离。分布如此之广，全方位宣传法国的网络可谓世界独一无二。能与之勉强一较高低的恐怕只有英国的文化委员会和德国的歌德学院。
成立于1934年的英国文化委员会得到英国外交部、财政部和国际发展、教育、就业部的共同支持，致力于在海外传播英国的教育、文化、科学和发展。英国文化委员会与109个国家的254个城市合作，拥有220多个图书馆和信息中心，其110个教学中心雇有教师1500人，每年组织艺术活动2700场。英语语言教学是英国文化委员会的核心内容。委员会主席马丁·杰高博爵士称：“为了在世界上发挥积极影响，为了英国的利益，我们不能依赖军事或经济力量，必须通过文化活动和海外的人们建立更为直接的关系来赢得政府间谈判的胜利。各国政府将越来越承认这一点。”和法国一样，英国文化委员会也为每年预算金额减少而困扰。
德国的“歌德学院”在德国境内有13所，在国外128所，工作人员3500名，其中德语教师1700多名。开展的活动主要包括教授德语和德国文化以及信息和图书馆服务。开设新学院的政策还在继续，尤其在远东和前俄罗斯国家，但是限于资金，一些新增项目归于流产；位于纽约、巴黎和伦敦的中心被迫关张；而非洲、意大利等国家和地区的学院则不得不减少活动日程。歌德学院通常利用节日或纪念日来举办宣传德国文化的活动，越来越侧重互联网和视听领域项目。
三、资金和人员
(一)资金保障
维持庞大的海外文化传播网络正常运转，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保障。法国外交部国际合作发展和全球化总司负责法国对外文化行动总体预算，上世纪直至7、80年代，该项预算一直呈上升趋势，70年代达到顶峰。其后的十几年间，没有较大起伏，或略微有所增加，1993年为55亿法郎(不包括人员经费)，占外交部总预算的37%。1999年，包括人员等行政经费和项目经费的总体对外文化行动预算达到100亿法郎，相当于外交部总预算的47%。
根据法国参议院2009年度财政报告(已通过国民议会讨论)，去年外交部用于对外文化行动的总费用支出为10.5亿欧元(不包含人员经费)，2009年为9.2亿欧元，下降了13%，这一下降趋势还将持续到2010年(8亿欧元)和2011年(7.7亿欧元)。也就是说，在三年内，对外文化行动的预算减少了约四分之一。鉴于行政经费上涨，受预算减少影响最大的是用于举办活动的经费。因而，今后驻外文化机构负责人的首要任务，是以其掌控的行政经费作为杠杆，寻找各种渠道的资金来源，以充实项目经费，这成为衡量其业绩的主要标准。这一杠杆效应，即每花费1欧元带来的增值效应被估算为1比5，甚至1比10。2008年文化中心和学院的经费自给率平均达56%。“公共政策总修订案”预测，该比例在5年内将上升至2/3。当然在有些国家，获取外部资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近年来，法国地方政府、院校、企业和国际多边组织越来越多地参与组织和支持对外文化项目，合作投资和引入外部资金的模式对法国的对外文化行动影响深远。而驻外文化机构转变思路、拓宽渠道，逐步争取经费自给，不仅有利于更为灵活的管理，更有助于在策划组织活动时激发灵感和创造性。
(二)人员任用和派出
优先的政策支持和稳定的资金保障是法国对外文化行动顺利开展的前提。然而如同任何一项事业，成败兴衰最终取决于人。项目决策者和实施者的卓识远见和执着决断才是成功的先决条件。
传统上，从事法国文化外交的人员通常是文化界有代表性和创造力的人士。外交部因此任命了大批文化名人担任文化参赞和中心主任。其中相当一部分为知名作家，如夏多布里昂、保罗·克罗代尔、让-皮埃尔·恩戈米。文化外交官艺术灵感丰富，在策划活动时灵思涌动；然而，他们还应具备组织能力，就像一位乐队指挥，善于激发调度各方才能，并懂得计划使用经费预算。
如今，担任这些职务的人员身份和背景形形色色、不一而论。其中外派人员和国际志愿者共783名，当地雇员达1万人。外派人员中一小部分(10%)为职业外交官，其余相当比例来自高等学院或研究中心，他们在各自研究领域的成就和与国际研究领域的联系为其在驻外文化机构的工作带来便利。很大一部分人员来自中学，他们的任用须分别通过教育部和外交部的考核。除教育系统外，还有来自文化、交通、财政等各部的人员。最后一部分来自非公务员系统，以合同形式受雇于外交部。法国外交部无意培养文化艺术专业型管理人员，而倾向于根据需要，临时求助专家。
法国海外文化传播网络的人员编制和派出也面临诸多问题。首先，维持这一分布既广且密的网络正常运转和工作人员编制持续裁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2009年，人员裁减还将继续，由于实行退休公务员2人，只填补1人的政策，法国驻发达国家(根据国际经合组织的划分标准)文化机构2009年减少了45个职位，而2008年遭裁减的职位已达60个。直至目前，削减的职位多数为短期合同、国际志愿者和当地雇员，今后，减员将逐渐涉及正式外派官员和长期合同雇员。
四、变革与展望
法国的总体对外文化行动，在优先政策和相对稳定预算的支持下，依赖其海外文化传播网络以及双边和多边关系，得以顺利推行。然而，对外文化行动的成效怎样，是否达到预期目标?机构设置是否合理?哪些地区、项目和人员该得到资助?全球化形势下发展前景又该如何?法国对外文化传播网络的改革正在酝酿和发生之中。
(一)网络调整
法国的海外文化传播网络这一历史承袭而来的版图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的发展变化，根据现时政策的需要和资金及人员编制的限制，法国外交部对这一网络在全球的地理分布不断做出调整。一方面，避免重复，使文化中心和法语联盟在地域分布上充分互补；另一方面，出于战略考虑，法国在西欧普遍实行紧缩政策，相继关闭一些驻西欧国家的文化机构，转而在其战略优先区域，如东欧、亚洲新兴国家和环地中海地区开设新机构。
近年来，法国外交部对一个国家内数个文化中心采取合并政策：西班牙萨拉贾斯文化中心被马德里文化中心合并，埃及亚历山大文化中心与开罗文化中心合二为一。2000年至2007年间，法国在欧洲的文化中心减少了三分之一，而新建的只有三个。2010年，这一重组趋势还将继续，又将有30多个文化中心将从法国海外文化传播网络版图上消失。这30多个文化中心一半在欧洲(如维也纳和斯德哥尔摩等)，另一半在非洲和拉美(如塞内加尔的圣路易和圣地亚哥等)。
然而，近10年来，法语联盟在俄罗斯和中国遍地开花，分别新增了9个和8个；因战乱被迫于1997年关闭的驻阿尔及利亚的多个文化中心也都相继重见天日。此外，一种新的开设文化中心和法语联盟的形式值得引起注意，在卢森堡、哈马拉、格拉斯哥等地，这些文化机构被设置在与歌德学院同一建筑物内。法国外交部新成立法德基金，支持和鼓励这两个文化中心合作举办活动。
(二)机构重组，统一名义
根据2008年4月4日关于公共政策现代化议程的结论，法国欲效仿歌德学院和英国文化委员会模式，将其海外文化中心和学院与驻外使馆文化处合二为一，挂牌“法国空间”(Espaces France)。除借此统一称谓，以正视听，亦寄望合并后的机构拥有更大的财权，从而加强财务独立。
这项改革势必引发新一轮质疑：新机构的法律性质、人员身份及其增强财务独立的能力究竟如何?
(三)积极发展合作伙伴
在经费和人员编制持续遭遇裁减，网络的重组合并悬而未决的情形之下，积极寻求各类合作伙伴，为法国海外文化机构增强自身活力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其合作对象主要有四大类：
1、与所在国的艺术节、博物馆、图书馆、基金会、电影院、大学等文化和教育机构建立紧密联系，双方共同策划、组织活动；
2、与驻在国地方政府和法国地方政府合作，充分调动和利用驻在国地方和法国地方资源。全球化带来的另一效应，是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积极参与国际交流，支持与外国的文化交流项目便是内容之一；
3、与企业合作，争取以共赢为目的的企业赞助。企业和个人赞助文化在欧洲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厚的背景。法国企业赞助文化在欧洲位列德国和意大利之后，排名第三，而在赞助海外文化行动方面则堪称楷模。例如成立于1984年的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仅1994年就赞助了法国在海外举办的十几个造型艺术展览。
4、与国际多边文化组织和机构开展合作，以争取到国际性文化项目的资金支持。
法国政府意识到，对外文化传播的未来，将越来越强调各种社会力量的共同参与。当国家、地方政府、企业、学校、艺术生产和传播机构直至每个公民，都在国家的对外文化行动中发挥各自积极的作用，这种行动才能真正代表国家的实力。(2009年11月)
数据和事实来源：
法国外交部网站、法国资料中心、2009年参议院对外文化行动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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