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亚谈中国式开幕：从奥运到亚运

　　“岭南大讲坛·文化论坛”第四十三讲

　　时间：2010年6月26日

　　主讲：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副总导演、亚运会开幕式总导演陈维亚

　　陈实：各位街坊、各位听众、亲爱的朋友们，“岭南大讲坛·文化论坛”第四十三讲现在开始!今天的主讲嘉宾是东方歌舞团副团长、艺术总监、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副总导演、闭幕式执行总导演、亚运会开幕式总导演陈维亚教授，他演讲的题目是《中国开幕：从奥运到亚运》。

　　今天的这个演讲叫做“中国开幕”。从奥运会到世博会，到即将到来的亚运会，我们用灯光、色彩和音乐拉开中国的大幕，我们用花环、舞蹈、烟火来讲述着中国的故事，我们用灿烂的笑脸，用动人魂魄的画面和飞翔的鸽子让全球感动。中国开幕，是我们带着梦想和力量来创造历史的时刻，是我们带着希望和愿景来表达我们的激情、信心、和平、安定的时候。在这个时刻，我们可以看见中华文化的悠久和灿烂，我们解读着古老中国它的发展和气象，我们倾听着崛起的中国与世界同行的脚步声。

　　中国开幕告诉我们，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信息化的时代，中国的崛起不仅是物质的崛起，而且是文明的崛起、文化的崛起。中国的崛起发展最终将要以文化来定义，中国的新世纪最终将要以文明来定义。中国的大门打开以后，我们将用转型来回答全球化的挑战，我们将迎接制度和文明的竞赛，迎接文化软实力的较量。这是我们今天用《中国开幕：从奥运到亚运》这个题目的意义。这也是陈维亚和他的朋友、战友们像张继刚、张艺谋等等这些艺术家的创造，给我们带来的这种文化精神和文化眼光。

　　陈维亚不仅是奥运会的三大导演和亚运会的总导演，他有很多我们所熟悉的作品，他是歌剧《图兰朵》的总导演，他是04、05、06年东盟博览会开幕式的总导演，他是建国55周年大型文艺晚会的总导演，他是97、98、99年04年春晚的总导，还有21世纪大运会、第六、第七届少数民族运动会、澳门回归音乐会等等。他创作的舞剧有10多部，他创作的舞蹈有150多个，就是这样一个大导演，我们昨天才认识，但是感觉他非常和蔼、非常温柔、非常诚恳。我们文博院姑娘说他有一张很Handsome(英俊)的脸和一把很Sexy(性感)的胡子。但是，他不时洋溢着孩子般清纯的笑容，这大概是他12岁的时候在江苏泗洪一个小村庄里，他被黑白的芭蕾舞剧电影《白毛女》中的美深深的感动，这就给他留下了温柔敦厚的性格，也留下了他对舞蹈的热爱，他是带着这种性格和对舞蹈的热爱度过了他青春的岁月，也成就了他的辉煌。现在就让我们来倾听他关于奥运会的故事，关于亚运会的故事和他自己的故事，有请陈教授!

　　一、北京奥运会与往届奥运会的开幕式比较

　　我今天的题目是《中国开幕：从奥运到亚运》。先说几句题外话，为什么我们取这个名字。为什么在10年前、20年前我们无法用这样的名字演讲，或者说我们还没有资格用这个名字来演讲。这是因为我们所处的时代进入了一个中国开幕的时代，这个不单单是从刚刚成功举办不久的奥运会和即将举办的亚运会以及现在正在进行的世博会，这只是一个方面的体现，最重要的方面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正蓬勃的发展，我们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实力全方位的提升，所以今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跟大家谈中国开幕的故事。我很荣幸担任奥运会开闭幕式的副总导演，也应该感谢这个时代和我们的国家给我们提供了这么一个最好的舞台。

　　我们曾经申办2000年的奥运会，没有成功，那就是因为火候还不到。水没到，渠也成不了，现在是水到渠成了，我们只是一个幸运儿而已。今天我想从一个普通工作者的角度来谈一谈、看一看中国人做开幕式和外国人有什么不同，或者换句话说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和全国的各种社会体系中它有什么不同，可能在开幕式这个领域里或多或少能够体现出来，我试着从这个方面分析。另外，我也想在这里给大家揭秘一些在奥运会的筹办、创意、排练过程中一些很有意思的内幕和一些故事，与大家分享。

　　1.影响广场文艺表演的三个因素

　　第一个方面的内容是，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与往届的、尤其是西方的奥运会之间的比较，通过这些比较我们能力捋一捋中国的路数。譬如说拳击，西方人上来就是两个拳头，朝你的脸部就不停地拳击，速度快，来回走。中国人不是这样，中国人是迂回、曲折，声东击西，忽左忽右，用中国非常深奥的武术把这种来势凶猛的拳击化解、打败对方。我们中国人的开幕式也是这样的。

　　第一，由于不同的文化底蕴及背景，产生对广场文艺表演不同的审美取向与艺术追求。为什么这么说呢?所谓不同的文化底蕴及背景，首先讲一个大的背景，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国人有五千年的优秀、灿烂、丰富的文化，但是在近代中国落后，中国挨打了，以及相当一段时间内中国在世界的体坛上、在世界的论坛上我们没有发言的地位，没有一席之位。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怎么样体现我们自己的底蕴文化背景，这一点特别重要。由于这个背景的不同，对广场的审美需求和艺术追求必然是不同的。中国人集体主义观点特别强，中国人是当你想到你自己的时候，也要想到大家，所以中国人特别的团结。人家都说中国的文化、中国的语言，中国的文化体系历经五千年，任何一个外来的体系都无法分解它、综合它、改变它。所以我们不能跟西方一样，当你在做开幕式的时候一定要强烈的、形象的、明明白白的体现中国人的文化底蕴和追求。

　　第二，国家的体制、运营的体系、参与人员的社会构成方式不同，直接影响广场文艺表演的形式、风格、规模以及质感。国家体制大家可以理解，运营体系也可以理解。我们做任何一个大型的开幕式演出，绝不是个体私营公司所能够完成的。在西方不同，西方可以承包给一个私营公司，政府基本上不管，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作出个人风格也好，作出其他风格也好，与他无关。我们不同，我们的整个运营机制必须在国家的同意之下做。另外，参与人员的社会构成，这一点很有意思。举一个例子，有一次英联邦运动的开幕式，其中有一个环节叫“热爱和平”。这是什么内容呢?他仅仅组织的300人，每人举一个和平鸽进场，这个和平鸽是发亮的，前面排练都很好。但是由于群众演员不是像我们是一个学校的，而是社会招募而来的，真正到来演出的那天出现了劳资纠纷，演员方的要求和雇佣方的条件不合拍。结果开幕的那天晚上，开演前导演发现300人没有来，为什么?罢工了。这个现象在我们广东会出现吗?肯定不会出现，在中国不会出现。中国人的集体荣誉感很强，不给钱，我倒贴钱也愿意参加。结果那天晚上怎么办呢?于是这场演出的编导自己一个人举着和平鸽进场了，音乐响起了，灯光响起了，一个人举着和平鸽进去了，一个人走到台中间，然后再走下去。第二天报纸上说“这是这场开幕式里面最精彩的创意”。这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以一挡十，四两拨千斤。其实却是因为一次纠纷，一次失误。所以，我说参与社会人员的构成方式不同，我们有可能、我们有实力、我们有信心组织大规模的广场文艺表演。这一点，西方的同行们非常羡慕，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西方人在做广场开幕式的时候他更讲究创作的理念和独特的手法。比如说雅典奥运会大家印象很深吧?有一个人头马的雕塑在走着，然后他把一个标枪缓缓的投出去，这个标枪是发光的棍状体，就这样一个人一个标枪五分钟过去了，他体现的是一种独特的艺术美景，它是一种理念，一种精神。我们认为他们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很有独特新。我们有机会跟当年雅典奥运会的导演在一起交流过，我说我很欣赏你有些独特的想法。结果他说陈先生你不知道，我更羡慕你们的独特想法和形式，我做梦都想给我一千人、给我一万人做雅典奥运会上好好的展现我自己很强悍的艺术构思。但是我找不到这么多人，我想找孩子，家长不同意，我想找学生，校长不同意，我想找部队战士，更不可能。社会体制、运营体系就不支持这种想法。其实我们也很希望用你们的这种很强悍的手段来做。于是我明白了，原来不同的土壤，不同的客观环境它对造就、孕育出不同的艺术表演形式，这个是有绝对关联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国家运营、人员构成的方式不同，直接影响了广场文艺表演的形式、风格、规模以及质感。

　　第三，科技实力，开放与交融的程度也影响广场文艺表演的多方位进步与发展。这个字面上大家都能够理解，你看我书里面有一本书，这是在奥运会长达三年的策划时间的画。我自己喜欢涂涂画画，虽然一天正规的美术课都没上过。我在策划期间，经常是张艺谋有什么想法我就画，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久而久之就形成的这么一本画，出了一本书。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很有意思的想法，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我们在奥运会开闭幕式上呈现的创意和形式只是这些三年来众多的很精彩的、很多的、很好的、很烂的形式里的不到1%。有很多很好的想法由于没有科技实力，没有呈现的方法被迫放弃了。我们甚至希望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参与到奥运会的开幕式，有些段落就靠全世界最顶尖的艺术家来完成。但是方方面面开放和交融的程度制约了你，使我们做不到，它也影响了广场文艺表演多方位进步与发展。

　　雅典奥运会大家也都很清楚，我也经常拿雅典奥运会来作比较。大家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从水中升起一个雕塑，然后缓缓的分解，第二层、第三层，最后出现了一个最著名的人体雕塑。这些分解的物体逐渐的扩散到广场的四周，缓缓的降落到水面，象征着雅典是由一个岛屿国家组成，最后这些雕塑再缓缓升起来到了中间以后形成阿尔卑斯山、雅典山，然后上面出现一颗橄榄树。这个看上去很简单，其实是很复杂的空中威亚电脑程控系统，先起来、分散、降落、变换姿态、再升起、合拢、再变换姿态，这个过程自始至终一直在困扰着雅典奥运开幕式的创意团队。他们在英国建立了一个1比1的场地，在试验。然后到了现场，到了雅典开幕前一共有5次彩排，5次彩排这个雕塑品升出展开都没有成功，最后怎么办?就只有寄希望于最后一天了，结果最后一天大获成功。

　　再讲一个运气不好的例子，悉尼的奥运会的点火是一个当地的土著女运动员点火，悉尼的点火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改变了一个动作。什么动作呢?我们用这个做火炬，所有的点火都是这样的(向上举)，但是悉尼奥运会是这样(向下举)。当时这个想法很多人都反对，向上举是什么精神啊，奥运精神，更快、更高、更强。低下头向地上点火，就像扫地一样。当然后来他们坚持了这个创意，我认为这是一个大胆的创意。有史以来第一次火炬向下，点燃了人类的文明之火。但是中间出问题了，当运动员低头点火之后，水中一个火环出现，然后火环神奇的升起，女运动员站在中间，火环升起后开始往后面移动，然后开始在一个斜坡上缓缓的上行。到顶上之后，底下一个主火炬塔开始升起、接触。这个时候，这个火炬塔正在形成了，火炬燃烧20多天的燃料是从主火炬塔输送上去的。可是，这个圆盘升起正常，后移正常，在斜坡上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住了，停了很长的时间。当时最乱的是总控室的音响师，音乐就只有5分钟，放完了火环还没上去，赶紧再换一盘音乐接上去。然后主持人开始说一堆的废话，说这个点火的人是谁，家乡有些什么风景。所有的观众都在等着，为什么不走呢?因为大家以为这是噱头。而实际上这是只是一个只值1美元的小继电器坏了，你看这个科技啊，有时候一个螺丝钉都能决定一个事情的成败。就让你这个继电器坏了，所以运行记录停止，这持续将近了5分钟。火炬手还在那里很奇怪的看着，怎么回事呢?还有一个镜头是几个残疾运动员坐在轮椅上觉得很奇怪，是不是要闭幕了?大家忙成一团，结果在5分钟之内找到了问题，迅速换上了继电器，这个时候火炬盘开始缓缓上升。后来导演给我们介绍说，那个时候距离盘内的有限的燃气用完大概还有38秒左右，如果再不上去的话火炬盘就灭了。点火成功的时候掌声雷动，这个时候悉尼导演泪流满面，嚎啕大哭，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侥幸，还是懊恼还是生气。所以说，一个大型的开幕式科技实力、国家体制、人员构成、开放交融、文化背景这些东西都影响着甚至制约着艺术家的想象力和最终呈现的效果。

　　2.东西方创意的比较

　　下面我们做一些创意上的比较，看看中国人和西方人之间在处理一些关键需要表现元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思路，运用什么样的方法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第一个是奥运五环。为什么先说这个问题呢?奥运会的开幕式上有一个硬性的规定，国际奥委会说了，文艺表演不管，这是你自己的事，可以用你自己国家的风格，但是奥运五环必须在奥运会开幕式上出现，是隆重的出现，而且最好是在一开始就出现。澳大利亚悉尼奥运会的五环是怎么呈现的?澳大利亚的悉尼是一个高原城市，澳大利亚的牛仔、骑马是他们非常普及的生活必须的行为和运动。所以澳大利亚的人很聪明，体现五环用了上百匹马，每匹马都是棕色的，上面是澳大利亚最彪悍的骑手，戴着牛仔帽，穿着皮衣，从四个入口旋风般的进场，用跑马形成一个流动的五环。当这个马上场跑成一个五环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这是澳大利亚人对五环独特的诠释。我们再看看雅典，爱琴海养育了雅典、希腊文明，所以他们史无前例的把体育馆灌满了水，这个当时是令我们十分震惊的。我们当年曾经去考察过，到那儿就发现雅典的体育场是一个非常破旧的老体育场改造的，我们是离开幕式还有300天的时候去的。像北京奥运，还有300天的时候，鸟巢已经壮丽的放在那里了，但是雅典那个时候还是一片废墟。而且雅典人的工作很倦怠，不像我们热火朝天，我们就看到四、五个工人在那里干活。然后跟你讲这是喝咖啡的时间，这是茶歇的时间，都不干活。体育场外围的也没有弄好，我们很替他们担心。然后到了离开幕还有100多天的时候，我们再去就发现场地中间挖了一个大坑，直径大概有20米左右。我们很奇怪，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是最后我们到现场一看，我们当时也傻眼了，这个想法太棒了。他把体育场灌满了水，水大概只有10公分左右，这个水的表演之后要求在1分30秒之内让水全部消失掉。对于这样的体育场来讲，防水容易泄水难，而且水消失后不能有坑坑洼洼，运动员进场踩脚水也不行，这个庞大的泄水系统下面有几百台抽水机。他们最精采的之处，我们认为就是把奥运五环融入了水火交融这样的画面当中。谁都没有想到，一束天火从体育场外飞来，进入到爱琴海之后在海水的综合作用下一个焰火的五环从水中出现了。由于这个，张艺谋说，维亚，将来我们这个环节怎么弄?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创意太精采了——主题鲜明，方法独特，场面震撼。这个火一起来所有现场的观众都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种感染你不鼓掌也得大声呐喊，那种热情热浪所有人都会无法控制自己。怎么办?这个我们叫做强攻，快打强攻，这是一个强攻的方式。我们比它再强，我们满场烧大火也不行。我们把水引进来没道理，北京本来就缺水。怎么办?其实这个方案想了很久，有很多种方法。例如，我们说中国是一个龙的民族，是不是进来五条龙呢?奥运五色，先是龙腾飞舞，最后五条龙形成一个奔涌向前的龙的五环，这想法也挺好。但有领导提了说，导演，这个龙当然是中国精神的象征，龙的民族。但是它也有负面的影响，比如说西方人认为龙是邪恶的代表，你到意大利去看，任何的雕塑，魁梧的人类脚下踩的都是龙，屠龙。这个会不会有问题啊?第二个，远看五条龙在地下跑动，像不像五条小蛇?所以，我们考虑问题一定要现实，要现场体现效果。另一个要考虑你是在做奥运会，不是在做全国运动会，更不是做地区的艺术节开幕式，是需要全人类都明白和接收的。

　　这个是在当时画的，中国五条五种颜色的龙在运动中形成奥运的五环，其实现在想想挺不错的，挺中国的，你跑马我飞龙。但是我们最后选择了这个形象，当时主要有这么一个指导思想，全世界对中国是什么样的印象呢?尤其西方国家，偏见和我们发展对它的统治地位霸权地位的影响，有意识的无意识的，有的是偏见，有的是误解和不了解，有的人故意把中国人理解成这样。我们中国是和平崛起发展，他们认为你是在寻求霸权。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用五条龙，或者搞千万人的火炬，或者用大红绸红旗满天。我们曾经想过，每个人都拿着一面红旗冲上去，最后红旗成为一个飘扬的五环，红色的五环，牛不牛啊?但是这是要干什么啊?中国人来了，或许还有人说黄祸来了，对中国人都误解了。所以我们当时想，能不能以最浪漫的、最写意的、最温柔的方式把五环展示出来，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是热爱和平的，中国人有浪漫情怀，中国人是怀着美好情感的，大家觉得这个思路对。我们可以设计出很多更强悍的创意，但最后选择了星光五环，我们的寓意是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闪亮的星星，都有存在的意义，奥运会的五环正是所有人类闪光的星空构成的，在北京的夜空中间最美丽的人类星光五环冉冉升起。

　　当然这个创意也很困难，我们曾经做过实验，在一个封闭的场地里我们用LED光点做了一个五环，那天大家都去看了。这必须得等到晚上老百姓睡觉了再进行，因为怕泄密。所有灯关掉之后，一声开始电闸一推，但是升起来的不是五环，是五个“C”。因为由于电路的问题没有亮起来，如果那天升起的五环是“CCCP”这样不行，这就是科技实力。你必须保证这上万几万个LED光点一个都不准不亮。这里可以告诉大家，到最后10天的时候我们才真正的看到一个所有星光都亮的五环，之前都是这儿不亮就是那儿不亮。最后这一刻，天助我也，“C”都变成“O”了，终于就升起来了。你看，我们跟悉尼相比，它是强悍，我们用最浪漫、最飘逸的形式展现了五环。

　　3.东西方表演形式的比较

　　再从表演形式上看，你看当年雅典大家一定知道，刚开场有一个时空对话，现场有一位演员站在水中击打着文明之鼓，屏幕上有一位演员在奥林匹亚最古老的运动场遗址上通过镜头形成一个时空对话。当时我们觉得很有意思，他是用了高科技，用了视频的传输，实现千年的对话，因为那年刚好是奥运100周年。而且雅典有资格，奥林匹亚体育场在他们那里，不知我们这，我们这儿有天坛，有故宫，没有奥林匹亚体育场。我们认为创意很精彩，只是两个人，两台摄像机，两只破鼓，花不了多少钱，创意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它运用的一个场景是千金难买的奥林匹亚的遗址，这个我们做不到。我们奥运会开幕式同样也有一个击鼓，我们叫击缶。这个击缶我们是杜撰出来的，只不过在古代的表述中有“击缶而歌”四个字。我们后来多方考证这个缶是什么东西，它是打击乐吗?还是盛物品的器皿?还是吃饭的器具，我们跟专家说一定要考察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考察清楚呢?我们说句笑话，万一查出来这不是一个吃饭用品，也不是祭祀用品，而是一个方便用品那就闹笑话了。所以一定要查清楚，不要闹笑话，不然我们的祖宗、全国人民不会原谅你的。我们就查来查去，查得很辛苦，这是一个古代盛放物品的器皿。所以我们就发展出来的这个东西叫“缶”。2008人整齐划一，规模宏大，气氛震撼地击缶;和两个人运用高科技巧妙的、轻盈的、浪漫的空间对话。这完全是两个表演语言体系，这个是中国的、东方的表演体系、表演风格，我们有能力做到。因为这个场地够大，20008人也可以，西方人做不到，羡慕我们。我们也羡慕他们，通过视频实现对话，这个叫彼此欣赏，彼此羡慕。这个缶也很困难，这个缶是个方形的器皿，上面必须有鼓面，但是整个是鼓面也不像缶，只有中间是一个鼓面，其他的都做成古代当年青铜器的样子。我们当时有很多的想法，说这个鼓打到一半的时候烟火就喷出来了，那多美啊，但是后来由于种种技术问题就放弃了。甚至我们想上面的时候就上来2008个人，先用手击缶，然后“啪”的一声两根鼓槌跳出来，空中接住再打鼓。总之，就一个元素我们总想把它用足，每一秒钟都想让观众说“哗!好嘢!”。上面的LED大家看到了，这个击缶不仅起着开场的作用，还有一个倒计时的作用。同时还有各种图形变化，甚至某个环节全场灯光灭掉之后鼓槌亮起来了。我们都希望一个形式尽量用丰富的内容使它不同寻常。这是两种表演方法，可以看到东西方在一个表演环节上不同的思路达到不同的效果，叫做殊途同归。

　　这个是天圆地方。这个一看，中国人比雅典人高，中国人在说天，雅典人在说地。这个大家可能还有印象，在雅典从地面升起一个立方体，一个人站在上面，表现着阿基米德这个定理、那个定理。雅典的意思就是说雅典在人类发明的早期，在数学、在自然科学方面走到相当高的地步。我当时觉得真棒，人怎么可以在上面站着呢?其实是有四五根很细的威亚在吊着他，这个方块还在旋转，很有意思，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点子，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那么对于我们开幕式最后一章，表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理想。我们用的是一个巨大的可以伸缩的球状体，表达一个世界一个梦想，从地底下升起。这个球的直径23.5米，从地下升起，是至今为止奥运会开幕式上最大的一个单体舞美演出的机械装置。它降入台仓以后，它的高度只有3米，就像一个灯笼收缩拉开那样。雅典是一个人站在立方体上，我们一共是58名演员在空中旋转、行走，甚至有头向下的。我们很形象的把我们生存的地球请到鸟巢中间，让大家用形象来感受一个世界、一个梦想这么一个创意。这个创意形成以后，实施过程是很困难的，你要让人怎么样头朝下运行。我们做的很多实验，这些演员都是专门挑选的武林高手，都来自河南少林寺，从300个人里面最后精选出57个人，这当中要淘汰很多人。你想一个人长期这样做，刚开始是在墙上安上轨道，用钢索拉着，腰椎长期拉着很多演员腰椎错位，疼得没有办法睡觉就必须淘汰了。有的演员总是呕吐、晕眩，不行。大家看这个照片上，上面站着人，侧面45度也有人，头朝下的难不难?其实最难的不是头朝下的，最难的就是球体下半部45度的。头朝下只要适应就可以了，但是这个位置要始终保持在105度、80度、90度的角度，只能有一根钢索，训练时间最长。训练的时候，其实有些孩子已经伤了，要被淘汰，但是他们为了不被淘汰，就不跟你说自己伤了。后来我们发现问题，每隔两三天就去强行的检查淘汰，否则的话会出问题，我们在排练的时候在一个封闭的排练场，建起一个1:1大小的球在训练。有一次一个青年演员在球体上半部分45度的地方，突然钢索长期疲劳断裂，他摔了下来，中间撞了一下，最后掉在防护网上，结果胯骨摔伤了。按照医生说这个孩子不可能再参加排练了，只能休息了。那天我跟张艺谋去看，这些孩子长时间的暴晒和训练，又黑又瘦。我们说前几天有个孩子摔伤了，现在这个孩子怎么样了?孩子们就说，陈导他还在我们队伍当中呢。一看，有个孩子站在后面，他没有去医院，因为他就怕一旦去了医院他的位置被别人顶了，怎么办呢?每天拿着椅子看着自己的位置，谁都不能占了他的位置，所以奥运成功就是靠这样的孩子，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当然，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上，因为受伤了。

　　这样的表演和雅典一个人在一个方块表演也是异曲同工，但是我们的表演难度更大，更具有直观性。最顶上是我们的刘欢和萨拉布莱曼在唱歌，一上去布莱曼就抓住刘欢的手不敢松开，太高了，而且不是平面。他们俩站的地方只有2平方米，旁边就是斜的，而且周围他看不见，因为全场灯光暗的时候都灯光就照着他们，别以为他在跟你交流，其实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那个时候唱歌不唱歌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要站在云端中间，是站在地球最顶端的感觉，我上去过一次，到上面基本上就不敢动了，很有意思。

　　4.东西方不同表演形态的选择

　　东西方不同表演形态的选择，还先说雅典，因为雅典对具备代表性，最具有对比性。雅典人的表演除了水中升起的雕像之外还有一辆车，这个车是有数十辆平板车组成的，很简单，就是一个平板加四个轮子，一个电机马达。但是上面集中了雅典最优秀的一批行为艺术家、雕塑美术艺术家和方方面面的艺术家，他们的艺术精华心思都用在上面了。那辆车上从雅典的文明起源到运动，到运动的开始一直到现代社会应有尽有，一辆车上展现。其实这个我们广东也有，就是走街、游行、走马灯、皮影、大头娃娃它全用了，但是它用得巧。像这个人他，身上穿了一个防护腰带，外面有一个钢索挂上以后，他就可以悬空做奔跑状，这样的创意很多很多，有的击剑，有的在喝茶，甚至还有皇家卫队的行走。他们用了这么一种非常象征性的简练的手法表达了雅典希腊整个文明的进展过程。但是请注意，整个车上表演都具备着浓烈的西方写实主义。我们经常说绘画，西方人画画是中心视点，然后空间扩散，完全按照空间比例去画，他画的人几乎和真人一样，他研究人的骨骼肌肉，他的远近对比关系完成是写实的，一模一样。所以在车上所有的人，所有的路都是实实在现实中实际的东西。中国绘画就不是这样，中国人在一张大纸上，寥寥画上两笔，这就是山，在左下角画上一个就是船，这就是水。山与水之间，你想想吧，浩瀚的湖，它的远处画一朵云彩，你看这山和云彩之间是博大的空间，完全是写意的，谈不上抽象但是很写意，很省笔墨，形成一种独特的审美。所以，你看中国的绘画要投入自己大量的想象，西方的绘画你完全不用想，全都告诉你，每一个人都有名字，都有出处。中国绘画不是这样，中国的画画需要融入所有观者丰富的想象，这是我们自己的东方艺术的奥妙所在。

　　所以，这一幅是奥运会表现的千人太极，虽然我们用了将近1900人，比雅典的人多得多。但是这1900人表达什么了?表达一种气，一种精神，东方人对于世界的理解，东方人对自然和人体之间关系的一种独特解释。虽然人多，实实在在将近2000人在场上，但是表现的是中国人的美学概念中对世界的感悟、理解、世界观。他们没有做任何跑动、击剑、喝茶、站岗、行走的动作。中国人的太极就是吐气，沉下去，中国人讲究乾坤、阴阳，宇宙都在空间，这两个手都在动，就相当于把宇宙玩弄于鼓掌之间。再这样推出去，并不是推一个人，而是把乾坤之气推到外面去。所以外国人说中国的太极太深奥了，怎么听也听不懂，但是会永远尊敬它。我在现场的指挥台，全场的观众都静下来，大家好象都在体会这些人他们在推出什么东西，他们在吸纳什么东西，他们在展望什么东西，他们在思考什么东西，这个感觉做到了。而且这种表演非常难，为什么难呢?在广场表演，一个人表演很容易，但是几十个人，一两百个人表演也容易，而且面对主席台表演正方形、长形、横形、竖形也很容易，唯独是数千人一起做圆形的表演是最难的，因为没有参照物。广场表演，我们都会在地上打很多点，横向用1、2、3、4，竖向是A、B、C、D。然后告诉演员，前30秒你是最30和C之间，再过5秒你就应该在45和B之间。所以，排练起来是很干干净净的，这是广场表演为什么这么整齐，其实地上是有坐标的，但是这个为什么做不到?因为我们不能打圆形地标，譬如我们面向主席台，但是我们的表演是45度角，而且我不在一个点上。每做一个动作，方向都不同，太极的点是无数的，同时又是这么一个圆形有2000人，一开始惨不忍睹，一会是烧饼，一会是茄子。怎么办?没有什么办法，就是苦练，怎么苦练呢?先是单练，什么点都没有，然后就像切西瓜一样，一圈一圈的练。后来我们就要求大家闭上眼，就不用看，你已经习惯了，朝着这个方向，到了这个方向你就自然的知道怎么走，一转身肯定就对着你的另外一个伙伴，完全就是这么摸索的。所以，这个表演训练的时间太长。因为太极是我们表演单元里面是比较早确定的，而且必须要贯彻的，因为它代表着中国的精神。中国的功夫，中国的京剧都很好，中国功夫本身就是体育竞技项目，所以这个创意是最早确定的，练到最后基本成圆了。这个武术学校的学生有将近3万人，是精选精选再精选，只要你有3次站不对位置就下台，旁边人都在等着，这叫严师出高徒，所以才能出现这个圆形。不说大家可能不知道，不就是打一个太极吗?但是这个圆形是非常的难，从这个意义上讲比在一个方块上吊一个人，比在一个车上做一些动作要难得多得多，不借助任何科技手段，完全靠人的智慧和精神形成一个整齐划一的太极图。

　　5.多媒体的运用

　　关于多媒体的运用。在1996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会上有这么一个场景，同时在几个方向驶进一个车，然后现场吊起一个圆形的布景，里面有人，有360度的投影灯，把人的影子投在这个白布上，做各种奥林匹克的体育造型。那个导演就是说他从中国的走马灯得到的其实，走马灯就是在里面点一个灯，热气一来就开始转，它把中国很有意思的光影效果运用上了。当时我们就觉得很神，只用了20多个人。那么我们怎么运用多媒体，大家有没有印象?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有一个最主要的视觉物体，就是一个画轴的打开，如果说雅典是把爱琴海呈现给全世界的观众，告诉人们爱琴海孕育的希腊的文化等等。那么这个画轴就是告诉人们，中国人有文化，中国人爱读书，中国人对于文明的追求最早，要求最强烈，而且手段最儒雅。我们只是一卷画轴打开。但是注意到吗?西方人的阅读形式是把书从一边向另一边翻过去，唯独东方的中国人是两边拉开的，这种中开式的画轴式的阅读方式是中国人特有的。包括书法家、画画是横向、竖向的画轴，这可能是中国人表达文化信息很典型的、专属的形式，比如说我们一开始就锁定说这次一定要告诉全世界中国最灿烂的一幅画向大家打开，大家来好好的阅读，好好的欣赏，于是就做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画轴。

　　这个里面也放了很多画轴的画，远看是一个画轴，上面用多媒体，地面LED配合的这个画轴的图形提供不同的绘画效果。它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我发现现在很多的电视广告也是画轴展开，说明大家的认可这么一个典型的、东方的展示形式。实际上在做的时候，是很困难的。这个画轴直径大概2米3，画轴这么高，这么长，近看哪是画轴，是一个超级下水管，就是市政工程的那个大管，又大又重又长又笨。所以广场艺术表演也很奇怪，你必须在一定的角度上和距离上才能欣赏得到，近看绝对不是画，就是一大铁管。它要从地底下升起来，还要打开，它需要有动性，为此地上专门有它的轨道，有牵引和滑块驱动，两个系统，在过程当中突然坏了可不知道怎么办，运动员还要进场呢，实在不行用人推也要把它推走。这个画轴打开以后，每个画轴里有一个值班人员坐在那里，就是当牵引系统坏的之后，用推拉系统，实在不行的话，还要其他的人推着。还有一个变轨的问题，从台下升起来入轨后才能走。结果开幕式那天我们演完了之后所有人都兴奋、高兴，忘了里面还有两个人，他们出来需要外面的人配合才可以出来。散场的时候忽然才听到对讲机有人在说话，可是散场的时候大家都不用对讲机了，结果听到对讲机里面在喊“请放我出来”，最后他们是大汗淋漓的出来了。你看，中国的画轴和用东方元素得到灵感出现的走马灯投影，都有效的利用了投影的造型，有效利用了高科技。如果说1996年只是简陋的把投影展示出来的话，那到了2008年，已经是高科技的大面积LED的。在这个地面上全是高清晰的LED，而且一直有不亮的地方。为什么呢?这个LED有上万个街头，我们曾经要求把这个LED放在水里泡一天一夜看看能不能亮，做这样的实验。但是真正安装上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每天日晒雨淋，每天上千个演员在上面踩它，各种工程机械的碾压，所以一直以来每天屏幕上都会出现不亮的地方。开幕式上不亮的地方是最少的一次，但还是有4个地方不亮。这是一个软毛病，不像钢索断了，这个毛病你查不到，你用电表去亮每个线路都是一样的，一旦你用的时候不是这儿不亮就是那儿不亮。我记得最后将近的一个月管这个技术的人员最怕见到我们，因为一见到我们就会被劈头盖脸的骂，画轴不能毁在你手里啊，画轴一展开给全世界看，却是黑的。他们的压力特别大，最后是什么呢?最下仓里面很多技术人员就躺在那里监控，哪里坏了就换，就靠这种土办法，靠人来保护。不过因为这上面是动态的画面，个别不亮观众也看不出来，观众也很粗心，现场很激动，其实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做这个事很不容易。

　　6.情感冲击力和神奇的变化

　　关于情感冲击力和神奇的变化。刚才已经做过介绍了，对于希腊来讲，我们认为科技含量最高，空间运用最巧妙，变化最多最神奇的是体育场中心区升起的雕塑，分开、落地、成岛……这是一个完全运用高科技，运用象征性抽象的手法完成了一个艺术诉求，人们可以通过这个塑像的运动过程填补进很多自己的想象，这样有效的弥补了雅典奥运会只是一辆车沿着周边走的不足。再看看我们中国用的是人海战术表现我们中国古代的文化，表现孔孟，表现书法。上千演员手捧着竹简缓缓地正步而来，正襟危坐地坐下打开，开始朗诵“人之初、性本善……”这个具有很强烈的情感冲击，对于西方人、对世界各国来讲他没有见过中国文化的这种表述方式，宽袍大袖和竹简，中国最早的书写方式。这种是典型的东方式、中国式的表达情感的方法。现场的演员都要求他们真声朗读，可能在电视上感受不到，在现场一开口，所有观众那个掌声就起来了，上千个演员同时高声朗读。参演的演员每一位都有1米8以上，因为袍子太大，个子太矮是撑不开的。包括前面的击缶，那些演员我们的要求是1米85到1米95之间，全部是从仪仗队、海军陆战队啊这些地方选出来后集中训练的。这个就是刚才所说的国家体制、运营方式，只有中国人可以这样做，因为中央比较重视，红头文件一下去，全体支持。那时候我们做导演的特别威风，到那里手一背就开始挑人了，其实战士们都比我们高。我们是在为中国挑人啊!女孩子也要漂亮，挑那个引导员很过瘾，一上午那些女孩子就一个个从你面前走过去。从1000多人挑到几百人，你看那些姑娘过来时满含期望的眼光看着你，就希望你让她进去。尤其是挑举中国队和希腊队的牌子的女孩，竞争可激烈了，最后我们挑出了10个，长得一样高一样漂亮一样优秀。这个选举过程也能看出中国人的心劲，我相信这种选举选拔的过程在西方奥运会不存在。大家不愿意来，要100个孩子来，家长反对说是侵犯人权，晒太阳谁来啊。在香港、澳门都是这样，孩子娇气得很，但是在这里不一样，都是拼了命的要进来。这就体现了中国文化的力量，中国人的精神的力量，绝不是这种高技术能替代的。这是西方国家做不到的，我们能做得到。

　　二、大型广场艺术的创意与实施

　　1.漫长而艰苦的创意

　　奥运圣火点燃形式的创意。我举三个例子，第一个是悉尼的点火仪式。我们有一举口头禅，叫奥运会的开幕式成功了，奥运会就成功了一半。那么现在广州亚运会开幕式成功了，广州就成功了一半。而奥运会开幕式中点火成功了，开幕式就完全成功了。前面表演再精彩，火没点着，也是不成功的，可想而知这个压力有多大。为此我们设计了很多很多点火的方案，我们刚才介绍过悉尼奥运会是前所未有的向下点火，上和下就那么一米之遥体现了创意上的胜利。再看看雅典的点火，任何一个点火都是人高举着火炬去找火炬塔。攀登，包括我们李宁，吊上去，或者电梯升上去。但是雅典这个火炬前所未有，是第一次是人站着不动，火炬塔低上来，是第一次火炬塔找人。大家有印象吗?点火人前面有一个电视屏，在这之前电视屏放平，降下去，场外的火炬塔进来，点火。据说这个火炬塔是雅典的橄榄叶，这里面有一个很好的创意。当时在传播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机位，里面是体育场，火炬进去，摄像机是在外面居高临下拍摄。当火炬塔缓缓下去以后，镜头里展现的是满场的运动员和低垂的火炬塔，这里面被赋予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创意，叫“奥林匹克向全人类致敬”。火炬塔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向人类深深地鞠一躬，然后点着了。我觉得这个创意很伟大，那一年是奥运100周年，奥运会加，雅典人没有高高在上，此时此刻全体希腊人，奥林匹克的子孙们向全人类鞠躬。这也解决了他们的实际困难，因为它的体育场是老式的体育场，看台很矮，它的火炬塔建在外面，总不能运动员在里面跑了一圈后再到外面去。正好，这个方法就全解决了，还是一个美好的创意。所以有些人就说，一个美好的创意可以解决你很多技术上完成不了的难题，甚至解决你很多的尴尬。人家说火炬塔怎么是低下来了，可是向全人类鞠躬这个理念就很好，当时这个创意印象很深，成为继向下点火这个创意之后的一个伟大创意。

　　那么中国这个创意，大家知道鸟巢是全封闭的结构，而且在设计鸟巢之初设计者就没有考虑什么地方要放火炬塔。到了创意组进场问火炬塔在哪呢?他们说你们自己去想，整个鸟巢我们就只完成美丽的鸟巢，至于火炬塔在哪里我们给你们预留任何技术空间。开个口?不行!从中间升起来?结构有问题!在广场中间?很奇怪!吊在广场正中间?那庞大的威亚系统包括空气都成问题!然后鸟巢的设计师就说我们帮你们想好了，就是在外面的地面上，你设置好多的火炬塔，从第一届奥运会开始全部都点燃。我说这样的话你的停车怎么办，管道设置怎么办，鸟巢下面都是地下通道，而且当你点燃火炬的时候没有灯看不见。那你还不如在天安门安个火炬塔呢。所以，这给我们提出了很大的难题，火炬塔放在哪里?争论、讨论的很多，最后跟技术部门反复的打仗。好在我们开闭幕式创作团队里面的技术总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设计院的院长，他是设计导弹、设计航天的，他说话有人听了吧，他带专业团队实地去勘察、测量，分析图纸，认为有限度的重量和我们自己设计一个承载运营机构放到这个顶上是“可行的”。就是拿着“可行的”这三个字，我们就跟北京奥组委签字，结果中央也认可，那鸟巢体育场那边就无法再阻挡。于是，就开始设计。当然我们的想法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在顶上想到。但是场内不行，上万名观众和运动员都在里面，还有很多都不可行，还有人说你可以设计一个车，车上放个火炬塔，点完了之后把车再推出去，这个是太小气了。

　　确定安在顶上之后，采用什么样的造型呢?又费力很多心思，最后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不是在广场中间有一个画轴吗?整个开幕式表演的形式是画轴打开之后展现一个灿烂的古老的中国吗?那么，这个顶棚的边缘宽度14米，正好是地面跑道的总宽度，长度正好是体育场的周边，实际上它就像是一个画轴一样。在表演的时候，这上面投影了很多图像，实际上就成了一个空中画廊。如果说我们把火炬塔作为一个空中画廊的尽头，是很有意思的。转一圈到这儿了火炬塔出现了，好象是这个画轴打开的终端就有这个轴(火炬塔)。同时在这个画轴上，我们可以有机的融入奥林匹克圣火从雅典到北京传递的各种形象，有一个视频的画轴缓缓打展开。这样子点火火炬塔的设计、顶棚边缘的巧妙利用和整个地面的画轴表演是一个文化的体系链。

　　那么点火怎么办呢?我们想了很多主意。刚才说整个周边的长度正好是地面的跑道的投影线，把它理解为空中跑道也可以。既然是空中跑道，跑道是立起来的，观众就看得到，于是就有了我们让这个点火的火炬手沿着500米的空中立起，或者说90度倾斜的跑道上进行长途跑动。在他跑动的同时，视频出现圣火从雅典到北京的全过程，火炬手跑到终端也就是火炬塔，就点燃圣火。想法最后形成，于是就请李宁来了。李宁也是最后3个月才决定下来的。他当然是很愿意来的，他现在不是总经理吗?他说他可以暂时把生意放下。整个训练期间，他自己说连他的夫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夫人经常打电话给他说你在干什么，他说我在做很重要的工作。因为他每天半夜2点半来上班，因为点火是要保密的。2点半的时候，排练的人走了，普通工作人员都走了，只留下极少数警卫和我们有关人员。我们就把他吊到空中去，吊到空中不难，一开始是3米、5米。但是这个顶棚离地面大概在40米左右，在这之前有7、8个武术演员在训练，吊上去横过来也不太难。李宁是一个体操王子，他的跑动应该是最美的。但是一旦吊上去横过来之后，他的跑动让我们觉得是最丑的。因为由于重力的问题，因为横过来的时候他的腿往下垂，所以后来就通过训练调整了过来。这个问题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举火炬。在座有没有奥运火炬手?我是火炬手之一，我举火炬，我觉得这个是拿得最舒服最轻的火炬。但是对于一个吊在空中倾斜以后的人来讲，这个火炬就非常沉重了。他要在空中走3分钟，这3分钟对他来讲是3个小时一样。他走不了几十米，手就开始往下掉。其次火炬里面还有火，这个火还在燃烧，这个火不能灭。或者说，你是做举不动，火炬就从空中掉下来了，这是一个什么后果啊?李宁就说，他真的是举不动了，这样横着吊着，的确是举不懂。我们就开始想办法怎么样助他一臂之力呢?我们找到医疗假肢器械厂的师傅，不是说要给他做个假手，而是给他做一个托，绑在手上，让大家看不见。这个托很粗，他从地下进场之后他的手始终是向上举的，所以这个办法也不行。最后想了一个办法，你们看李宁身上一共有多少根钢索?至少是3根，多了会绞在一块。2根是垂直提的，到空中他的腰部有一个拉手，他一拉下面那根不受力了，这样他就能横着“跑”了。到下来以后他再一拉，上面那根不受力，下面的受力的，所以又回来了。其实还有第四根钢索，他的手臂有一根钢索，这第四根是保证火炬不会掉下来，而且这根钢索是人控制的，而且钢索长度是规定好的。他要点火的时候在上面有一个人在控制着这根钢丝，大家没有发现吧?没有发现就好。他过来以后钢丝放松，他就可以过去点火了，点完火之后钢丝也要往下放。

　　有一个创意跟这个类似，后来放弃了。我们想做一个后羿射日或者女娲补天这么一个创意。我们设计画轴打开的时候，画轴的一角升起来，上面投影出一个太阳，然后后羿从很远的地方冲向太阳。我们选择一个男模，1米9的个，非常的漂亮，每天都训练。这个小伙子在空中跑动，叫夸父追日，他最后要和太阳融在一块。空中这么高，他吊在空中距离地面20米，因为他在不断的跑，钢丝始终会出现晃动。于是我们想了一个什么办法呢?在他的后面用一个细钢丝拉着，后面的工作人员始终控制着他，他在往前跑的时候这个钢丝控制着他使他跑的时候不会来回荡。有一次我们在实际训练排练的时候，钢索起来的时候他就往前走，到了位置以后上面运营机构失调以后始终在走，人还在往前移动。可是下面拉的钢丝长度是有限的，最终是固定好的，形成的一个什么结果呢?这个人走到该消失的时候前面和后面的钢丝都拉着他，再拉10米这个人可能就五马分尸了。因为钢丝不可能断，断的只有可能是腰椎。幸好现场的工作人员很果断，上去把钢丝剪断了，剪断了之后这个人就在空中荡，很危险。大家也知道，大家也知道有一个舞蹈家刘岩，摔伤了成终身残废。这个当时把大家吓坏了，所以这个创意就取消了，观众没有看到这个1米9的小伙子出现。

　　大家不知道李宁一个人很潇洒在跑的时候，实际上边上有一个运行车在运行的，不然他怎么走呢?车走李宁才能走。这个运行车我们也想了很多种办法，电动的，但是没有那么长的电源线。后来又设计车的轮子接触到轨道就有电。但也不行，万一断电了怎么办?下雨联电怎么办?短路怎么办?所以在这种重要的关节点，最保险的还是人!要可靠的人!所以运行车上面做了一个运营车，里面有12名武警战士，就这个事儿每天来回的练。还不够，万一这个车运营不了怎么办，后面还有一个备用的运营车，上面也有12名武警战士，走不动的话顶也得顶着前面的车走，所以这个是双保险。战士很辛苦，因为大家知道鸟巢顶上这一全不是平的，是有上坡、下坡、再上坡、再下坡的。我们的音乐就是这么长，这个立面的影像就是这么走，人必须在这个影像的开端走，必须是规定3分55秒跑着完这个路。所以车子下坡，战士们就得拉着，上坡得推着，还不能突慢突快，要保证匀速。这些大家都不知道，就这个练习李宁上去的时间并不多，我们用替身。上面的小伙子在上面待了半年，每天就干这个事，掐秒表。最后是把上面顶边360度分成八个区域，八个点，必须在1分05秒到达第一个点，2分03秒到达第二个点。所以，只有中国人、中国军人才可以做到，外国人做不到。

　　2.严谨而科学的试验

　　奥运会开幕式式成功与否是衡量历届奥运会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志，北京奥运会接受全球近五十亿人的观看。没有第二个项目有那么多人看，再牛的电影、演出也没那么多人看。这是中国人五千来第一次面向世界的精采表演，必须是“无与伦比”的。因此创意的过程是漫长而艰苦的，我们的口号就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一定要作出自己的东西来，所以我们为什么叫确立—推翻—再确定—再推翻。今天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但是第二天醒来就觉得一般，去掉再来，去掉再来，三年来天天就这么干，没有休息日。

　　路径：寻找总体概念，创造一以贯之的概念。画轴，是不是一以贯之地形象?画轴和一幅画，这幅画是我们奥运最重要的遗产，画是现场画出来的，上面有将近上万名全世界最精英运动员的足迹。瑞士洛桑的奥林匹克博物馆想收藏我们这幅画，但是这幅画太大了，放不下。开幕式中还表现了独特的中国绘画方式，演员手上沾着墨就在画画。这个画很有意思，一开始就是肢体绘画，没有什么具体形象，画廊很多圆圈。但是最后出现的不是这样的，而是有山有水有太阳。所以这些画的颜料要求在一分钟之内消失，就为这个颜料也设计了很长时间。要求画得很清楚，一分钟之后要消失，不留痕迹。最后画山画水画太阳的时候，那是永久保留的。演员手上是戴着手套，沾着一分钟就会消失的颜料。

　　接着是印刷术，当时演出时有人打赌说这绝对不是人表演的，是电脑控制的，是一个机械布景。所以我们想，既然有这样的猜测，最后必须要让演员亮个相。因此这个环节结束后，演员都出来跟大家招个手，虽然很土，但是很重要，告诉大家这是人控制的。再一个是竹简，这都是中国独特的古老书写方式，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这比西方的书写不知道早多少年。还有和平鸽，在画轴上用发光的人形成一个动态的和平鸽，形成一个光的画卷进入现代。刚开始的是人体书写绘画，现在是用高科技光影绘一个新时代的画卷。

　　这里还有我的一些手稿，关于这个画卷怎么撕开，关于五环怎么做，最后的那副画上有一个讲台，罗格先生在上面讲话，形成一个最大的奥运大讲台。像画轴的创意，我们甚至想在画轴上出现长城啊，画轴能不能一直延伸到观众席上等等有很多的想法。我们还想在画卷中间形成一座桥，与世界沟通，中国的戏曲出现在上面，画轴的各种形态也想来很多，真的是绞尽脑汁。

　　第二个问题是严谨而科学的实验。其实刚才已经谈过很多的，没有严谨科学的实验是创意无法实现的，像地球、画轴的打开等等。创意精采不等于呈现精采，你想得好，想得美实际情况不是这样，我们在整个过程中天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想得特别好，但是到现场一看这么难看。这里面表演一个重要的段落是表现中国传统艺术，我们设计过中国的皮影，这个皮影是很小的，现场怎么办呢?现场皮影是一个高达6、7米的一个钢铁做的皮影，底下有10多根钢铁在操作它。刚才看到桥上面就是皮影做的，我们想中国传播的皮影方式表现中国古代的长城、兵马俑，想得很好。但是结果中央领导来审查，其中一个领导来说你们搞那么多简陋的机器人干嘛?去掉!他看到是简陋的机器人，我们老是主观想它是皮影，想得美做不一定美。7月16号离开幕式还有多少天?所以就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京剧锣鼓，周围有一群画了花脸的演员上台，这些演员就是操作皮影的战士。人家在这里训练一年了叫人家回去人家不干的，只能让他们话个花脸上去露个脸。

　　实施过程是完善提升创意的过程，也是检验、甚至推翻创意的过程。创意要依托广场的空间，也要超越广场的空间。在空中赛跑，包括天安门的烟火大脚印走来，这些都是超越广场空间的体现。就像雅典的击鼓和奥林匹亚体育场的对话一样，都是超越了空间。

　　我们最后有一个大讲坛，在上面宣布开幕，这是当时的一些设想，例如在现场搭建一个五环，让罗格在上面宣布开幕。

　　关于五环的想法也很多，一开始空中降下来，或者是一个旗帜飘起来，这个时候已经有星光五环的雏形了。或者是一群空中飞来的人拿着五环旗升起来，实际上最终采用的星光五环，旁边是有很多“小苍蝇”的，是飞天女，她们是伴着五环一起飞起。这个训练也很难，都是女孩子，都是舞蹈演员，这么高的高度谁敢上去?

　　当时关于画卷还有这样的想法，画卷打开的时候怎么表现书法呢?空中吊一个大砚台，然后“墨汁”倒下来落地就形成字，就用黑绸往下掉。掉在地上怎么形成字呢?就让演员去拉。可是长绸怎么形成字呢，字也得断啊，当时的想法就是天书。

　　宇航员拿一个画轴，排练的时候，十几次三个宇航员的衣服都亮点，但是表演的时候，最主要的那个衣服不亮了，等到最后快结束了，衣服突然又亮了。

　　我们曾经想着笑脸，包括这个笑脸怎么呈现，都有很多想法。一些很奇怪的想法，都没有用上，包括蹦极，这个也挺有意思的，但是后来说不行，会把领导吓坏的。

　　我们甚至想在海底打捞一个指南针起来，但是指南针在海底就没用了，后来也取消了。还有长城啊，水立方啊，反正我们的文化，什么都想呈现。

　　还有是郑和下西洋怎么表现啊，是不是把船搬进来?最后是把鸟巢当初一艘大船，用船桨去表现。所以创意也有一个甄别和选用的过程。

　　我们甚至想了孔子，想了宫殿，我们甚至想在现场搭一个宫殿出来。最后出现在现场是中华柱，有柱子就有宫殿，让观众去想像。

　　空中的大脚印是烟火上的创意，这个创意者是美国华人蔡国强的，当时他是竞标的，就是因为他这个想法最终使他加入了我们的团队。

　　还有空中的笑脸，我们本来想了很多的笑脸，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演员每人打开一把伞，上面有人的笑脸。因为外国人想中国人都是板着脸，所以要笑，最后是圆满成功。这些可能不说大家都不知道，我们自己费的半天的心思。这个是星光闪烁，这是关于和平鸽，有很多的理念。但最后是一个意外，是这些星光人拼成鸟巢以后下来散场、换场的时候，灯光一亮这些星光特别好看，像群鸟在飞，自由飞翔的感觉。

　　人体鸟巢的搭建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最早是2006年就画的，做起来怎么办呢?搭建过程怎么办呢?一开始是用钢铁支架人附上去。人体搭建的话，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人身上很容易，站在第三个人身上就不容易了，我们最后是搭成了。

　　科技与技术的保障，其实刚才已经深入的讲了。地面系统、地下机械设施系统、空中钢索系统等等。这个技术很困扰，每天大家就在一起开会。关于那个地球，我们也想了很多个方案，地球怎么进去，是不是从上面掉下去，甚至想把日晷也放进去。

　　当时“5·12”地震之后我们想过一个众志成城的点火方式，一个人一个人把火送上去，但是会发现吊在空中的人会晃，根本不可能接力，这是唯一一个经过实验的点火方式，其实方法都只是想象。我们甚至想过让人用撑竿跳跳到空中把火炬点着。

　　还有那幅画，一幅伟大的画，全世界运动员共同画的画。我们还曾经想做一个人类历史上最长的烟火长跑，从天安门到鸟巢大约14公里，象征着13亿中国人。从鸟巢到长城大约56公里，象征着56个民族，这一条线就很厉害了。最后由于种种原因，像经费原因、安保问题、施工问题等等，就没有实现，很遗憾，以后永远也没有机会做这个事了，除非奥运会再次到北京，下次很可能在广州举行。还有就是关于亚运，从奥运走向亚运，我们即将迎来新的辉煌，但我现在没有权力透露任何信息，把这个议题留到11月12号晚上再给大家做解释，谢谢各位!

　　陈实：感谢陈维亚教授给我们做这么精彩的演讲，我刚刚算了一下，我们的掌声有11次之多。在演讲里面我们看到了我们奥运的创意。刚才陈维亚教授跟我们讲了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就是我们到了这个时代，我们国家在蓬勃的发展，我们的经济、文化的实力在大幅度的提升，它就保证了我们这个时代能出现这个奇迹。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看到艺术家他们用最浪漫、最飘逸的形式来展开了中国人的形象。他们用国家意识、国家体制、国家的动员来创造情感的冲击力和神奇的变化;他们用创意的形式来保证了开幕的成功，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也看到了这些艺术家丰富想象和他们的创造以及他们的精神。尤其是你讲的孩子们的精神，战士们的精神，姑娘们的精神。现在的时间是12点14分，因为待会儿下面又有一个会议，同时陈维亚教授下午还要赶到去开亚运会的会议，所以今天我们就不互动了，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必须要问陈维亚教授的，就是想请你用两三句话来告诉我们什么叫做文化?

　　陈维亚：陈老爷子太会问话了，这个问题太大了，我觉得文化就是人。

　　陈实：感谢陈教授给我们关于什么叫文化的第四十三种回答，我们的论坛到此结束，祝大家身体健康，工作愉快!(本文根据现场速记整理，如有疏漏，敬请原谅及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