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3月31日,全球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超过77万人,意大利、西班牙、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成为重灾区。2月4日,比利时确诊首个新冠肺炎感染病例,至今累计确诊近13000例,疫情发展形势不容乐观,对文化领域也产生了巨大影响。
文化活动按下“暂停键”
3月初新冠肺炎疫情在比利时尚未大规模爆发的时候,对文化方面的影响已经显现出来。2020年布鲁塞尔国际书展仅有6万人次参加,比去年减少了1/6。随着疫情不断发展,比利时逐步收紧相关政策。比利时国家安全委员会宣布3月13日至4月3日期间,所有(体育、文化、节庆、民间艺术等)娱乐活动全部暂停,所有文化娱乐场所全部关闭。此令一出,犹如一颗重弹砸向文化界,布鲁塞尔国际魔幻电影节、布鲁塞尔艺术博览会、环法兰德斯自行车赛等各类文化和体育活动戛然而止。据比利时文化公关公司BE Culture粗略统计,超过10000个文化活动将被推迟或取消。鉴于当前疫情局势,比利时政府已决定将关停措施延长至4月19日,必要时还将继续延期,几乎所有文化活动在相当长的时期内都会处于停滞状态。
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文化领域受疫情影响最大的是表演艺术行业,除了售票损失以外,还有很多难以估量的隐形损失,如排练、场租、人员成本,活动延期的重新策划和宣传成本等。如果活动无法延期,前期的准备工作则完全打水漂。其次是图书和视听行业,图书馆和书店关门,签售会、研讨会等活动无法开展,出版社也无法正常运转,这几乎断绝了图书作者的收入来源。电影院关闭不仅导致当下票房受损,也可能带来重新开放时档期拥挤的问题。
博物馆、艺术中心、画廊等文化艺术机构也遭受重创。根据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的估算,闭馆将至少带来40万欧元的经济损失,而这仅仅是对售票、馆内商店和主办活动的影响,如果再加上技术性失业人员费用和年度活动中断带来的损失,其后果不可估量。
恐将引发艺术界劳动合同制度改革
比利时表演艺术家联合会(Union des artistes du spectacle)近期做了一项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对艺术从业者个人影响的调查,结果显示:按照年龄层分布,受影响最大的群体是25岁至30岁的年轻艺术家;按照领域分布,受影响最大的是表演艺术和影视艺术;按照艺术从业者的合同类型看,绝大多数为短期合同或临时合同。根据比利时劳动法的规定,此类合同签订者无法享受技术性失业补助金及其他相关补偿福利。比利时政府为应对疫情出台的很多应急措施也不能覆盖短期或临时合同工,使得很多艺术从业者面临着很大的受损风险。
更糟糕的是,受访者中67.7%的人尚未正式签署合同,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表演艺术家联合会主席Pierre Dherte称,艺术行业内涉及这种短期合同或临时合同,习惯做法是等电影开机或活动启动前夕,甚至启动之后才签订合同,现在看来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是亟需改革的一项工作。
来源:UAS调查
舞台艺术行业面临灾难性前景
2003年,比利时政府在《所得税法》中新增了“避税政策”(Tax Shelter),即各行业企业在满足规定的条件下向视听行业投资,最多可获30%—45%的减税优惠。2017年,该投资减税政策扩展至“舞台艺术”领域,2019年扩展至电子游戏行业。最新数据显示,布鲁塞尔-瓦隆大区2019年通过“避税政策”流向舞台艺术的投资高达1101万欧元,弗拉芒大区是3117万欧元,是除政府补贴以外,比利时舞台艺术行业的第二大资金来源。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给各行业都带来了巨大损失,比利时舞台艺术雇主联合会(Feas)预计,2020—2021年度“避税政策”筹集的资金将大幅削减,最糟糕的情况是清零。然而,比利时舞台艺术20%—30%的创作预算都是来自“避税政策”的投资。这个比例在某些剧场甚至更高:Varia剧场90%的新创剧目都是由“避税政策”提供资金,Le Public剧场每年通过“避税政策”获得100万欧元的补助。一旦该政策无法为舞台艺术行业提供支持,不仅会在短期内对艺术家们的创作产生釜底抽薪的打击,更将直接影响到85%的艺术家和技术人员的就业。
面对疫情,比利时全国上下呼吁“团结一致”,积极采取措施支持文化行业渡过难关:
联邦层面:比利时联邦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经济措施,如允许企业、私人雇主分期缴纳增值税,延期或减免社会保障金,发放临时失业补助等,缓解企业压力。涉及文化方面,全国就业委员会(CNT)3月18日签署《第147号集体劳资协议》,针对“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经济失业问题”,尽可能为文化等领域的长期合同技术人员提供就业保证,减少他们被辞退的风险。
大区层面:瓦隆大区宣布提供3.5亿欧元帮助受疫情冲击的行业。弗拉芒大区将对受疫情影响而关门的企业一次性补助4000欧元,并扩大受益行业范围。瓦隆-布鲁塞尔大区政府3月19日出台十项政策,其中四项涉及文化领域:一是继续向文化从业者如期发放补助金;二是要求保险行业对因疫情临时取消的文化活动,按照合同及时理赔;三是拨款5000万欧元作为“紧急资金”,为文化、体育等行业应对疫情提供资金支持;四是动员视听行业(电视台、多媒体平台等)播放高质量的公益、艺术和文化类节目。
行业自救:在全国“禁闭”的非常时刻,比利时各文化机构也都想尽办法寻求出路,以期减少损失,渡过难关。首先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推迟活动(而非取消),但是考虑到场地、人员档期、附加费用等问题,实际操作起来并非易事。其次是通过众筹等方式,解决燃眉之急。千禧年反传统艺术博物馆(MIMA)就通过该途径,预售一年内有效的展览入场券,已经筹得8000多欧元资金。但文化领域采取最多的救急方法是转向线上,希望打通新的商路,并借机扩大受众范围。
早在2011年,比利时皇家美术馆就和欧洲数字图书馆合作,发起“当代艺术数字化”项目。近年来通过不断更新技术,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数字博物馆系统。日前,布鲁塞尔博物馆协会通过Instagram、Facebook和Twitter等网络社交媒体,向比利时各博物馆发起“在家云逛博物馆”(Museumathome)的话题活动,让民众足不出户观展。
皇家歌剧院(La Monnaie)剧场一方面调整本季的演出计划,将获得授权的剧目上传至剧场官网,供观众欣赏;另一方面和欧洲“视觉歌剧”(Operavision)网站合作,实现资源共享,以扩大观众市场。
Bozar艺术中心的策略是“四部曲”:一是争取更多的线上授权,二是和皇家歌剧院、比利时国家交响乐团等文化机构合作,退出线上专题艺术节目;三是和布鲁塞尔旅游局等政府部门合作,希望在造型艺术和文化旅游推广方面碰撞出创作的火花;四是鼓励临时失业的艺术家们居家创作,并授权Bozar艺术中心线上播出,同时呼吁已经预定这些艺术家现场演出的观众不要退票,剧场将既有售票收入用于支持艺术家的创作。
图书行业在数字阅读方面也获得了快速发展。创立于2015年的比利时电子阅读网站在疫情爆发前每月只有200—300个新注册用户,而在3月16日至23日的一周内,新增用户数量达到了2023个。网站也临时调整政策,将用户一次借阅图书的数量从4本增加至8本;同时,网站新增书目也从以往的每月100-150本增加至450本,以满足短期内急速增长的电子阅读需求。
瓦隆-布鲁塞尔大区电影和视听中心发起了“家庭影院”活动,计划将10部因疫情原因无法在影院正常上线的本土电影,通过线上付费平台播放。
行业互救:在比利时政府的支持下,比利时各大银行和金融机构将启动特殊信贷担保体系,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企业提供延迟还款服务。政府还计划提供500亿欧元以保证新的贷款顺利进行。
比利时几家大型电信公司(Proximus、Orange、Scarlet、Voo、Telenet)也纷纷采取特殊措施,如向个人用户赠送上网流量,向电视用户免费开通若干频道或节目等,满足用户在特殊时期对线上文化、娱乐的需求。
“避税政策”方面,比利时财政部决定,将参与该政策的文化机构的资金使用期限延长6个月,给文化行业更多喘息时间。而鉴于“避税政策”对文化领域、尤其是舞台艺术行业的重要性,比利时舞台艺术雇主联合会和其他几个行业代表也联名致信瓦隆-布鲁塞尔大区文化部长,希望政府能够进一步采取措施,支持岌岌可危的文化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