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Jeff Koons到Xavier Veilhan,再到村上隆,两年多来,凡尔赛宫陆续举办的临时展览堪称当代艺术走进古典艺术博物馆的最佳注脚,与此同时,这座皇家园林也似乎为自己找到了新的航标。然而,随着3月1日,40余尊来自东西方,不同时代、不同质地、不同风格的宫廷御座入驻凡尔赛,在世人最不期然间,凡尔赛宫实现了华丽的回归。
宝座从来引人注目,但专题展览却属首次。无论是公元7世纪法国法兰克王朝达戈贝尔国王的铜制座椅,还是乾隆皇帝的硬木雕漆云龙纹宝座,抑或是教皇利奥十三世的船形御轿;繁复如威尼斯商人为教皇来访特制的巴洛克风格座椅、简约如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可移动御座,甚至原始粗陋,如来自南太平洋圣多美尼加的矮小如脚踏的木雕宝座,与通常人们认为的宝座的特色在于其美轮美奂的装饰不同,展览策划人Jacques Charles-Gaffiot指出,即便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也有可能成为宝座,决定因素在于它被放置的状态。脚踏、靠背和台阶是宝座的三大要素。如果说前两者尚不能成为宝座彻底区别于普通座椅的标志,那么置于高台之上,则象征着君主是与天、神最为接近的人。
“御座威仪”展无意搭建宝座的秀场,而着力阐明不同文化背景中宝座的共性,意即这一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所体现的哲学含义。“站立者行使权力,安坐者代表权威”。在古希腊,人们对权力(Puissance)和权威(Autorité)进行了严格的区分。权力是人们通过武力、智力或其他方式主动赢得的,是暂时的;而权威则是通过宗教、选举等形式被赋予的,是永久的。在古代绘画中,获得权力的英雄们,固然被授予桂冠、权杖,却只能采取站立的姿态;相反拥有神授之权,代天行使仲裁权力的君主们,无论其自身资质如何,均以坐姿彰显其威严。这一传统在欧洲直到17世纪,才为法王路易十四首先打破。崇尚武力和绝对权力的他是第一个站在宝座前边画像的国王。而此后,随着共和思潮的逐渐兴起,君主们越来越少地使用他们的宝座,时至今日,采用站姿发表演讲已成为几乎所有国家元首的共识。
权威通过法律来遏制过度的权力,正如宝座上雕刻的飞禽走兽无论如何凶猛,终归只能凝固于君主的座椅之上。对于凡尔赛宫主席Jean-Jacques Aillagon来说,宝座展的现实意义更为深远。他说,“权威,无论是政治层面的还是宗教层面的,所以不同于权力,在其永久性的背后,是思考、节制、谦逊以及平等。我希望今天的政治人物可以花更多时间坐下来行使他们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