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纪录片里的中国故事

　　6月15日，纪录片《内心风景》亮相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该片由荷兰纪录片导演弗兰克·谢佛尔拍摄，记录了川剧表演艺术家沈铁梅与作曲家郭文景跨界合作现代室内乐歌剧《思凡》的过程。年近花甲的弗兰克·谢佛尔擅长拍摄纪录电影，在国际上曾获得众多奖项。10余年前，弗兰克·谢佛尔拍摄过以谭盾的音乐作品为题材的纪录片《茶》。

　　事实上，荷兰纪录片界从未停止探寻中国的步伐。从尤里斯·伊文思到泰嘉儒，从《愚公移山》到《沿着长江岸边走》，近100年来，荷兰导演及制作人坚持用镜头讲述他们心中的中国故事。

　　荷兰纪录片对中国的关注几乎与其纪录片的产生时间一致。荷兰纪录片先驱尤里斯·伊文思视中国为自己的第二故乡，他一生创作了50多部带有国际视角的纪录片，被誉为“飞翔的荷兰人”，足迹遍及世界各地，其中很大一部分足迹留在了中国。自上世纪30年代首次到访中国，到1989年逝世，伊文思几乎记录了半个世纪的中国，拍摄了《愚公移山》《风的故事》《权力与土地》等作品。

　　冯磊(Pieter Fleury)是荷兰第一位取中文名的电影导演及纪录片制作人。上世纪80年代初，他超越西方冷战思维，拍摄了纪录片《上海，人民的城市》，用镜头记录下改革开放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留下了珍贵的第一手影像资料。2010年，他受荷兰国家电视台之托，制作完成5集电视纪录片《帝王之钟》，记录了中荷两国合作修复18世纪欧洲古董自鸣钟的过程。从业30多年来，他细致观察中国的变迁，和中国同行保持着良好关系，还曾担任荷兰国家电影基金会纪录片部负责人，积极推动中荷电影行业深度合作。如今已过耳顺之年的他，还在中国传媒大学、南京艺术学院等高校授课，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中国学生。弗兰克·谢佛尔也与中国纪录片界保持着密切交流与合作，除了拍摄众多中国题材的纪录片作品，他还在北京草场地工作站主持了一个名为“青年纪录片训练计划”的项目。

　　当下最为中荷观众熟知的荷兰纪录片制作人是泰嘉儒，一位说着流利中文的医学博士。他拍摄的《沿着长江岸边走》从上海出发，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经过南京、武汉、宜昌、昆明直到丽江，记录了沿途遇到的中国人的故事。节目在荷兰国家二台一经播出，即实现逾百万的单集收视率，创下这个1600万人口小国的收视奇迹。不久后，泰嘉儒又拍摄了《穿越中国的心脏》，同样在荷兰引发热议。

　　如果说尤里斯·伊文思、冯磊与弗兰克·谢佛尔的作品是荷式纪录片代表的话，泰嘉儒的《沿着长江岸边走》和《穿越中国的心脏》则有着完全不同的特质。典型荷式纪录片强调客观和批判，通过镜头“冷眼旁观”的拍摄手法实现对拍摄对象的真实还原，通过展示现实或思想的对立和冲突完成批判目的。而在“泰氏”纪录片中，泰嘉儒以主持人身份直接入镜，表达个人情绪，采访或评论拍摄对象，带入了大量个人视角，而贯穿始终的温情中立风更是与传统纪录片大相径庭。

　　典型荷式纪录片严肃批判风格的形成，与其开放包容的社会氛围和宽松的文化政策密不可分，同时，荷兰的社会思想极少受到宗教影响，这让荷兰纪录片从产生之初就打上了先锋叛逆的烙印。“泰氏”纪录片风格从传统的“严肃批判”转向“温情中立”，除了受泰嘉儒个人特质影响外，也与纪录片生存环境的变化密切相关。上世纪80年代是荷兰纪录片的鼎盛时期，每天黄金时段都有一部纪录片在电视台播出。后来随着影视娱乐内容产品的增多，“严肃”“高冷”范儿的纪录片收视率下降、市场萎缩。作为纪录片制作的主要经费来源，各大广播电视公司顺应“时势”大幅压缩纪录片投入，并引入更多市场感兴趣的作品。

　　近年来，随着中荷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合作的深化，荷兰民众对中国的关注度显著提升，中国成为电视市场的热门题材。荷兰公共广播公司准确把握市场风向，支持并资助了泰嘉儒两部纪录片的拍摄，最终取得巨大成功。严肃批判风纪录片引发深度思考，温情中立风纪录片则为普通观众开辟更多观察世界的可能，各有其价值所在，两种风格的共存也展示了更加立体的中国形象。

　　说到荷兰纪录片与中国的不解之缘，不能不提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与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两大电影节是荷兰在世界影坛“朋友圈”的标志性名片，都对中国题材作品颇为青睐，并捧红了一票中国导演。今年2月刚落幕的鹿特丹电影节上，弗兰克·谢佛尔的《内心风景》进行了全球首映，《思凡》主演沈铁梅应组委会特别邀请在首映现场表演了川剧《凤仪亭》，中国女导演朱声仄凭借纪录片《完美现在时》获得最高奖项金虎奖。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被誉为“纪录片界的奥斯卡”，近年来，不同风格及类型的中国题材纪录片作品频频亮相该节，在传播中国文化方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此前，弗兰克·谢佛尔聚焦东方艺术家何多苓美学思想的纪录片《乌鸦是美丽的》，就曾入选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的大师单元，向西方世界展示了东方审美观点和哲学价值。今年11月，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将如约而至，希望届时能看到更多优秀的中国题材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