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理和东方歌舞团

　　摆在我面前的这张照片，是1964年底周总理在中南海紫光阁接见东方歌舞团演职人员时拍摄的。如今，照片已经泛黄，但是周总理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之中，恍如昨日。在“文革”以前，紫光阁是东方歌舞团常去的地方，周总理两次在紫光阁接见东方歌舞团的演职人员。除了有照片留念的1964年底的那次之外，还有一次是在1964年的3月24日。虽然3月24日那次没有留下照片，可在东方歌舞团的历史上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周总理请大家吃夜宵

　　当时，东方歌舞团的一部分演职人员刚刚随中国艺术团访问欧洲六国归来，另一大部分又将出访北非。恰在此时，周总理与陈毅副总理刚刚访问亚非十四国归来。3月24日上午，团里接到国务院办公厅通知——晚上周总理要接见大家。消息传来，全团一片欢腾，大家纷纷准备节目。谭镕和于海燕还赶写了一首《热烈欢迎周总理、陈毅副总理胜利归来》的快板诗。晚上，皓月当空，东方歌舞团赴北非团的全体演职人员和赴西欧的部分演职人员来到中南海紫光阁。周总理神采奕奕地来了，陈毅副总理也来了，同来参加的还有廖承志、周巍峙等。会上，演员们表演了一些小节目和准备去北非表演的一些舞蹈，朗诵表演了欢迎总理出访胜利归来的群口词，在朗诵到赞扬周总理出访获得巨大成功的时候，总理站起来说：“不要念了，这一切是毛主席领导的英明，咱们还是一起唱支歌吧。”说完快步走到演员当中，一同唱起《歌唱祖国》，响亮的歌声让在场的每个人激动不已。

　　随后，周总理亲切地招呼大家围坐在他的周围，谈起刚才朗诵快板诗中的诗句，总理说：“这后边的4句不错，为什么只把青春献给她?你们想得太短了，只想到青春。这是革命事业，你们要去亚非拉搞调研，你们要披荆斩棘一辈子……你们讲青春也有道理，老了就不能跳了，跳不了还可以搞研究工作嘛。我看应该改为‘誓把一生献给她’。你们说对不对?”后来，在北京饭店的话剧发奖联欢招待会上，周总理见到我团的同志还特别叮嘱那首诗的第三句“党的话儿记在心”应改为“一心要听党的话”。后来这4句诗就成为：东方歌舞一枝花，决心学好亚非拉。一心要听党的话，誓把一生献给她。这就是此诗成为东方歌舞团团训和座右铭的由来。

　　周总理在这次会见中，谈到了非洲之行的见闻，要我们向我国在马里的种茶专家学习，学习他们那种忘我的工作精神。他说，东方歌舞团进行的是革命工作，要为亚非拉的民族革命服务，不要怕到艰苦的地方去，要做一个彻底的革命文艺工作者。要像毛主席说的，四海为家，志在千里。如果出去回不来怎么办?那就“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化成灰，撒之海中，葬之深山。总理谈到亚非拉地区去学习时说，“你们去只学文艺还不行，要研究他们的政治。去非洲要用法文、英文、阿拉伯文，还有当地的民族语言，你们学外语了吗?至少要学英语，小廖(廖承志)你要帮他们安排学外语呀。”总理还谈到“亚非会议最好明年开，我想把准备工作做好，想到东方歌舞团要演几十个国家的节目，人怎么够?现在人太少了，听说一个人要演七、八个节目，劳苦功高，也太累了。”大家围坐在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的身边，听他们娓娓谈话。这时，有人提醒夜已深了。总理笑着说：“我请你们吃夜宵。”大家跟随总理走出紫光阁的边门，月光如水、星空灿烂，经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国务院的食堂，与总理一道吃夜宵——馒头、花卷、白菜熬豆腐。

　　总理拍板：“娃娃们不要散了。”

　　自成立之日起，东方歌舞团始终坚持“以我为主”的建团方针，把中国传统民族民间歌舞艺术和表现现代中国人民生活的音乐舞蹈作品介绍给国内外观众，同时把外国健康优秀的歌舞艺术介绍给中国人民。半个世纪以来，歌舞团足迹遍及祖国各地，并代表国家出访过五大洲70多个国家和地区，为丰富我国人民的文化生活和促进国际文化交流作出了突出贡献。创造了这段辉煌岁月的东方歌舞团是怎么成立的呢?这离不开周总理的拍板。

　　1957年7月，在戴爱莲任校长的北京舞蹈学校设立了“东方舞乐班”：学舞蹈的学员5男5女，学音乐的3女7男，教员有张均、于海燕，金兆庚任班主任。从印尼巴厘岛请来以里克思为首的四人专家组，教授具有悠久传统的巴厘舞和民间乐器伽美兰。“东方舞乐班”用8个月时间排练了一台巴厘舞晚会，这台晚会上婀娜的舞姿、优美动听的伽美兰乐声，震动了舞校的师生和文化部的领导，还特别让以严格著称的苏联专家古雪夫兴奋异常、赞不绝口。

　　1960年，“东方舞乐班”划归中央歌舞团，请来缅甸舞蹈家杜钦纽教授缅甸舞。1960年底，“东方舞乐班”随周总理、陈毅副总理率领的政府代表团访缅。访问即将结束时，中国驻缅大使馆举行了盛大的告别宴会。在这次宴会上，“东方舞乐班”可谓大出风头。当时，缅甸政要、各国驻缅使节等500余人出席了宴会。“东方舞乐班”表演了亚洲各国舞蹈，得到了观众的热烈欢迎。特别当张均和赵世忠表演《缅甸古典双人舞》时，缅甸总理吴努和全场来宾起立鼓掌欢迎，并应吴努的要求加演。每表演一个国家的舞蹈，该国大使就起立向周总理敬酒致意，感谢中国人民尊重和热爱他们的文化，气氛十分热烈。宴会后周总理高兴地说：“娃娃们演得真好，我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宝贵财富，回国以后这些娃娃们不要散了。”在归国途中的飞机上，周总理根据当时的国际形势和外交工作的需要，同意对外文委主任张致祥提出组建东方歌舞团的构想。经过近一年时间的筹备，以“东方舞乐班”为基础，从中央歌舞团抽调了一批业务骨干，从全国各地抽调一批尖子演员，东方歌舞团于1962年1月13日宣告成立了。

　　“东方人”不忘总理教诲

　　半个世纪以来，许多“东方人”始终牢记周总理的教诲，把青春和一生奉献给了东方的歌舞事业。

　　张均三去印度，在十分艰苦的生活条件下，研究和学习印度舞蹈，获得印度达尔巴纳艺术学院“戏剧荣光”学位;郑振槐、姚策去印度专攻塔布拉鼓和锡塔尔琴;张均和王丁菲去柬埔寨学宫廷舞得到帕花·黛维公主的真传;王丁菲还曾四去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学习长达两年时间。郑慧芳、田昌去越南学习舞蹈和音乐，张善荣、安胜子等访问日本新制作座，与日本同行互教互学中日民间舞。齐世杰去巴基斯坦，唐景璐去斯里兰卡，赵世忠去尼泊尔，冯弥去缅甸，刘小梅去印尼……大家都学到了不少当地特色的舞蹈和节目。

　　不仅学习亚洲舞蹈，更为难得的是，东方歌舞团还不远万里数度派人前去非洲“取经”。1977年，田雨率谭铬、汪永生、郑振槐等5人，去坦桑尼亚、布隆迪、卢旺达、扎伊尔、乌干达、肯尼亚等六国采风学习;尤其可贵的是，李亚媛三去非洲，在长达3年时间里，她走遍了非洲的东南西北，先后到过塞内加尔、马里、塞拉利昂、毛里求斯、马达加斯加、肯尼亚、突尼斯、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等20多个国家，深入民间学习了不少地道的非洲舞蹈。(作者系原东方歌舞团演职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