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因业务来往,我随来华的埃及华裔商人杨先生去了趟非洲,对那里的小费印象颇深。
杨先生是我的长期客户,当时他将我安排住在埃及开罗他那豪华舒适的家里,说这样更便于沟通。说来也是,在埃及我举目无亲,又不懂外文,于是我没有任何顾虑,安心享受着杨先生家里那个非洲佣人每天热情周到的服务,尽情品尝着异域风味的各式点心。
为尽地主之谊,杨先生硬是要带我出去逛逛,地点是位于西奈半岛南端、濒临红海亚喀巴湾、开罗最著名的夏日度假地——沙姆沙依赫。
那天恰逢周末,杨先生没有亲自开车,而是提前订了出租车前往。一路上,车子在景色如画的热带海岸线上飞驰。杨先生正热情地为我介绍着一个个掠窗而过的风景,碰巧他的埃及妻子此时来电话说有急事,让他赶快回去;趟。
“搞什么嘛,你看……不好意思,怠慢你了”,杨先生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的,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去也一样的,你办完了事过来接我就行。”我有些自奋告勇,不忍心拂了他一片好意。
到了景点入口处,司机很殷勤地打开车门,我下车后径自就往里直奔。此时司机嘴里嘀咕着,一路小跑追来,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好在杨先生为照顾我,特地找了个稍微懂点中文的印尼籍出租司机,不然还真出了洋相。原来,虽然杨先生早已提前向那家出租车公司预付了车费,可我到现在还没给过小费呢。至于小费,倒是不多,一镑、五镑随便给,一镑相当于人民币一元几角的样子。
晚上,我与杨先生无意中聊起小费一事,他听了有些忍俊不禁。因为在埃及,小费可谓无处不在,他就是担心我为此烦恼,才没有将我安置在酒店的。其实,这里不同于国内只有星级酒店或一些高级消费场所才有收小费的现象,而是将小费看作理所当然的应得报酬,也算是对每个劳动者最根本的尊重的体现,上至总统下至平民都是一样的。至于给小费的,没有丝毫施舍或摆阔的意思;拿小费的,也不必感到低人一等或有失尊严。
后来,我随杨先生一起到外面吃中国菜肴,果然发现即使在许多中国人开的当地餐馆也是如此。只不过客人用餐后,在离开前会自觉地将给服务员的小费放在餐具旁边。
一个月后,在开罗国际机场回国的班机上,回想起杨先生家里那个非洲佣人细心照料自己这么多天,心中便惭愧不已。到家后,我禁不住给开罗的杨先生挂了一个国际长途,以感谢杨先生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特别还提到那个陪伴我多日的佣人。没想到杨先生在电话中说:自己的佣人也时常念着你呢,她说经常听朋友讲中非是好朋友,特别是中国与埃及的友谊源远流长,怎么好意思要国际友人的小费呢?你或许不知道,你可是她工作以来第一个没收小费的客人啊。
闻言,我蓦地感到数千里之外异国他乡的温暖,万万也没有料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佣人竟有着如此高的觉悟与认识,霎时对这个国度和所有非洲的人民充满了敬佩与怀念。同时我想,今后自己每每从星级酒店的卫生间出来,当守候在盥洗室的服务生热情地递上温暖的毛巾时,千万不要忘了将身上的零钞或硬币放到旁边装小费的托盘上,同时真诚而面带微笑地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