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彩霞图﹙国画﹚白娜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在开进了声名远扬的东非大裂谷、马塞马拉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大门,继续地在充满烟尘、被人称之为搓板路或碎石红土路上又上下起伏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的车终于从满是荆棘和长满金合欢树的原始森林里钻了出来,停在了一个由水泥制成的、有着矮小底座、四方斜边、上面用墨汁写着TK二字的大石块的边上,司机告诉我门:T代表着坦桑尼亚,而K代表着肯尼亚,身旁的这条泛着黄泥、看上去并不是很宽、很大、有着近似于90度大转弯的河流就叫马拉河。
此刻,这片伟大而又深远的马塞马拉原野就横亘我们的面前,天空巨大,云的影厚重而广阔、被太阳的光投在了地上,极悲壮又坚强地排列着、不断地从这一片山丘移向那一片山丘。风,由于太粗犷,连最小的草都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在暴风雨中,在永恒而又散淡的原野之中,它们一棵一棵的,以创世纪的形象,长成了像伞形一般的高树。鹿群,安静得就像云雾一般缭绕在它们的周围。角马在歌唱,漫山遍野。斑马那黑白相间的纹,跳跃着,就像钢琴的键——啊,是你吗,马塞马拉?有风微微地吹拂,在已经有了一万年的旷野上,美丽得就像非洲最古老和最现代的一头雄狮。它吼叫着,声音直冲天际。
伫立在下午的马拉河边,阳光鲜艳得让你无法正视。河水里有河马,河马仰天长啸,有血红的汗滴入河中,鳄鱼沉默着伏在水里,仿佛有一千年了。有象群从远方走来,有奇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是狮子吗?有豹的纹在枯草里一闪而过,有斑驳的物象就在身边,无法承受,每一片云好像都以最亲切的眼光注视着你,有披着红衫巾的马拉人从远处走来,走进视线,同行的女孩静,一动也不动看着他们,看着看着她就像风一样地流泪了。怎么啦?我们的来自贵州的女孩。静轻轻地说:我突然地想起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也有一条河,叫响水河,其实,我也是中国的马拉人,我是菜族,菜族,是世界上人数最少的民族之一了,现在大概只有一二千人了吧,我不知道,菜族会不会消亡。你在说什么啊,你看这充满生命和力量的马拉河会消亡吗?
黑夜已经完全地降落在车子的四周,天空已经失去了方向,车子依旧起伏,寂静中是谁在问:有谁知道吗,为什么过河时总是角马第一个跳下河?“因为古老的召唤,因为永远的马塞马拉”。我们的黑人朋友,司机J一边开车一边大声地连续不断地回答着。
我终于知道了,是马拉人虽然生于荒野而安居于天地的真性情,才让这并不宽大和汹涌的马拉河盛名于世,才造就了伟大和勇敢的马塞马拉,人类历史上无法复制的这片大自然的圣殿。我想,这大概就是永远的马塞马拉,这就是永远的马塞马拉要让我们记住和铭刻在心的:生命中的天堂,其实不是现在,而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