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一椅一世界——圣诞过法多

　　去年圣诞节期间，我正在西西里岛出席我和好友Chiara的影像绘画联展。时近圣诞，Chiara一大家族的亲戚都从意大利的各个地方回到西西里，准备一起庆新年。周末我被邀请参加家族聚餐，我知道意大利人格外重视圣诞节，家族聚餐听起来很隆重，让我有点不知所措。Chiara忙解释说晚餐会很随意，她笑称这是她家的“圣诞大餐预案工作餐”，我去了就知道了。

　　我端上一盆圣诞红作为礼物如约来到Chiara姑姑家——哇!整个厅堂摆了大概有两三百套圣诞主题的大小模型，泥塑的、瓷膏的、布衣的、玻璃的、石雕的、水晶的、沙质的。这是Chiara的姑父几十年间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每年我在家装饰一棵圣诞树就已然觉得工程浩大，安置打扫这么多模型得费多大工夫啊!

　　晚餐是半自助式的，各自取了食物围坐一堂。席间只听嘀里嘟噜的意大利语在屋子里飞速交换，辅之以各种表现力极强的手势比划，屋子里情绪高扬、讨论热烈：今年大餐在谁家举行?谁来掌勺?各家应该出什么原料?轮到家里哪位男子当圣诞老人?礼物怎么集中?如何区别?真是个“预案工作餐”!

　　虽然都是圣诞节，但各国习惯的庆祝方法并不一样。单从食品上来讲，美国人感恩节吃的火鸡则是欧洲人圣诞节桌上的主菜。美味的潘纳通松糕是意大利的传统，蜂蜜马卡龙和十字裂纹面包是希腊风格，英国的水果果仁圣诞布丁则是我认为世界上味道最为诡异的点心。而对于美国人来说，我先生家里向来会在圣诞节早上拆礼物、吃丰盛的早餐，伴之以加兑橘子汁的香槟。这事我的法国同事听了之后很是惊诧，不住地摇头。对于法国人来说，美国人简直既不尊重香槟也不尊重橘子汁。他说“正确的”(法国式的)饮法应该是香槟兑之以黑加仑果酒。同事还向我澄清，法国人并非像英国一些图书上描述的那样，圣诞前夜基本就结束了所有庆祝活动，其实圣诞节当天的午餐也是个重头戏：烤火鸡、鲜牡蛎、扇贝、鹅肝酱、树根蛋糕。同事说完觉得这还不足以表现法国饮食文化，又解释了一句“节日期间聚餐太多了，所以这个午餐倒也并非很丰盛”。但于我而言，一听这套午餐就很有吃健胃消食片的冲动。

　　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意大利人的过节方式，因为他们和部分欧洲国家一样会在每年的1月6日庆祝主显节，不同的是，意大利的习俗里这一天会有个像圣诞老人一样的“波法纳老奶奶”，骑着扫把给小孩子再发放一次礼物：乖孩子得到彩色糖果，坏孩子得到黑色糖果，而每家每户为波法纳在门外准备一小杯葡萄酒致谢。主显节过了，整个跨年庆祝活动才算结束。当第二天早上意大利孩子含着甜丝丝的糖果开始新一年的快乐时，头天晚上喝下这一路小酒的波法纳老奶奶，应该正好微醺地飞回家，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