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德国远隔万里,历史、文化等方面差异巨大。近些年来,中德政经联系日益密切,民间交往愈发频繁。常在此间走动的人都有体会,做好跨文化交流是门艺术,需要细心、耐心,更需要了解双边文化的人用心去穿针引线。在德国科隆生活的中国人孟宙就是这样一名既普通又不普通的人。
9月16日,旅居德国科隆的华人孟宙在科隆大教堂旁广场上举行的“龙舞科隆--2012北威州中国节”现场。( 摄影:管加德 资料图片)
“双向大使”
“我在北京待了24年,在德国待了24年,可以说我对北京和科隆这两个城市都十分了解。”孟宙说。出生、成长在北京,工作、生活在德国,再加上所学专业的优势(语言学和国际经济管理),这些成了孟宙2002年成立德国联宇公司(Join Universe)的主要“资本”。 如今,从科隆市中文旅游宣传册到科隆旅游局的中文网站,从中文电视系列片“走进科隆”到2012年科隆中国年系列活动的日程安排……四处都能看到孟宙的名字。十年来,孟宙和她的咨询公关公司致力于推动科隆和北京文化、经济的双向交流与合作,策划、组织过一场又一场双边大型活动,为两地企业提供了文化、经济、法律等全方位的咨询与策划服务。她的公司的座右铭是:“一桥飞架中德,天堑变通途”。
2005年,孟宙被聘为科隆市市长及市政府中国事务顾问。2007年1月,她获得科隆嘉年华国际经济奖,并被科隆市长授予勋章。2008年1月,科隆市长又授予她“科隆经济大使”称号。
中国新任驻德大使史明德最近在参加科隆中国年系列活动时对主持活动的孟宙说,“我是中国驻德大使,你是德国科隆市的经济大使。我认为,你应该把‘经济’两个字去掉,叫中德大使。”
德国驻中国大使施明贤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她不仅了解自己的国家,而且对德国也很熟悉,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契合点,我们当然可以利用它构建桥梁,建立信任。孟女士是最好的使者之一,她做的不是像我一样的单向工作,而是双向交流,她是中德双方之间的大使。”
今年9月14日科隆举办中国商务与投资论坛,孟宙担任主持。她说:“我一直是做‘后台’的工作,今年是米歇尔把我推到了‘前台’。”科隆市经济促进局副局长米歇尔·约瑟波维奇向我们解释了其中的原因:“既熟知中国企业在德投资情况,又深谙德国的社会经济状况,这个人选在科隆恐怕非孟宙莫属。”
大忙人
今年是中德建交40周年,也是北京、科隆结为友好城市25周年,因而科隆的中德文化交流活动丰富多彩。9月14日到16日举办的“龙舞科隆--2012北威州中国节”就是中国年系列活动之一。“为了这3天活动,我们准备了一年多时间,能够看到活动成功举办,我特别欣慰,”孟宙说。
作为“中国节”主要策划组织者之一,孟宙忙得不亦乐乎。“我常说自己是救火员,哪里有情况我就去哪里‘灭火’。”9月13日晚11点多,孟宙接到中方代表的求助电话,第二天一早安排好的商务谈判翻译临时有事,孟宙只得恳请自己的丈夫临时去救场。中国节开幕在即,中方推介会需要电视和DVD播放机展示介绍材料,孟宙又借出了自家的电器。
9月15日,“龙舞科隆”拉开帷幕。科隆大教堂脚下的精彩演出孟宙无暇细赏,她要向德方官员介绍节目展现了怎样的中国文化,包含什么寓意。同时,她还要关照德方官员和北京市政府代表的顺利沟通。中国节开幕式上,德国“小鸡”乐队演唱的《茉莉花》将表演推向高潮。孟宙忆道,“这首歌还是前年我们一起乘飞机去上海参加世博会的路上我教他们唱的。”她说,这次活动策划之初,她就告诉主办方,要想让活动达到最佳效果,肯定要有一首或者两首中国歌曲,后来他们选择了《茉莉花》。
9月16日,“北京--科隆:双城合奏”音乐会隆重上演。中国三大男高音、科隆道依茨合唱团、北京交响乐团和中德双方的指挥家联袂为2000名德国观众奉献了一场跨文化交流盛宴。她告诉记者,为这场中国节重头戏,她精心策划了一年半时间。她想通过无国界的音乐交融让当地民众更好地感知中国文化和中德交流的盛况。从全场观众对音乐会表演的热烈喝彩和科隆官员对中国艺术家高超演技的由衷赞扬中,孟宙知道她做到了这一点。
“中国节”活动取得圆满成功,孟宙来不及休息,又与约瑟波维奇商量明年是否可以在北京办一场关于科隆的文化活动。
沟通的学问
“我会经常拿自己做例子,加深德国人对中国人的认知。我会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觉得我还比较优秀的话,那我要说,像我这样的人,在中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孟宙说。虽然中德政府和企业交流与合作越来越频繁,但是两国民众互相并不是十分了解。“我总是希望能多组织一些类似‘中国节’的活动。我觉得通过这样的活动,在民众的层面把中国最优秀的一面展示给德国人,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
节日不可能天天有,孟宙还有些常态交流的点子。“我烹饪技术还不错,会做一百多道中国菜。我曾在当地的成人大学开设了烹调课,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很多德国人非常感兴趣。那些上过课的德国家庭中都有一口中式炒,”孟宙骄傲地告诉记者。
理解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身体验。德国德高望重的前总理施密特曾说,一国外长虽然常常出国,但可能是最不了解别国国情的人之一,因为他往往没有时间深入体验。孟宙曾陪同科隆市长罗特斯率领的庞大经济和文化代表团参加上海世博会活动。官方活动之余,孟宙特意把市长叫出来两人对上海进行了一次微服私访。他们挤地铁,钻里弄,与“的哥”闲聊。一大早市长还在黄浦江边上10公里长跑……市长事后对记者说,这些深入鲜活的体验打破了他许多关于中国的先入为主的印象。他说,只有亲身体验才能真正认识一个国家,也正因如此,他决心大力推进科隆各界与中国的交流,让更多德国人了解中国这个遥远的国度。
中德的相同与不同
孟宙说,其实中国人和德国人有很多契合点,都珍视文化,工作勤奋,聪明且务实。这些都可以成为两国民众拉近心理距离的催化剂。若说不同,可以说德国人较认真刻板,如科隆大教堂几百年修建一直坚持按原始图纸进行,而中国人做事则较灵活。在操办很多大型交流活动时,磨合这两种行为方式往往是件困难的事情。再有,接待德国代表团,中方往往盛情设宴款待,一些中国人眼中珍馐德国人却不敢下咽。再就是中方送礼,包装美轮美奂,但德国人往往认为过于浪费,欠环保。
孟宙还特别谈到中国人出行需要注意入乡随俗,注意当地礼仪,否则一件小事不检点便会造成让人尴尬的局面。随着国人出访出境游越来越多,她认为政府在电视上投放关于文明出行的公益广告可能是个好方法,要让大家都意识到自己一人在外的行为举止往往在外人眼里就代表着国家形象。孟宙常说,正因为自己很爱国,所以才对不少国人在外夸张和另类的举止尤感揪心。
有意思的是,中德双方与孟宙打过交道的人都把她当作值得信赖的自己人。尤其在外国人融入往往较困难的德国,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语言沟通能力固然是一个重要方面,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对待双方的诚心和热情以及换位思维的能力。她还说,在德国主流社会站着脚,你既要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又要有基于对双方传统文化和现代发展深入了解的见识;既要有吸收双方文化营养的开放心态,又要有促进双方取长补短的强烈意愿。为此你需要花大量精力不断学习新知和提高自身素养。孟宙说,“我的理念就是如果能够为两个国家、两个城市多做一点事情,多做一点贡献,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