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典昆曲欣赏”课堂上,白先勇携沈丰英、俞玖林为学生们现场展示昆曲之美。
5月31日,北京大学一间阶梯教室中,作家白先勇以一场名为“传统与现代——从青春版《牡丹亭》及新版《玉簪记》的制作讲起”的讲座,结束了本学期“经典昆曲欣赏”的课程。白先勇非常激动,他说:“昆曲之美体现了中国的美学。我推广昆曲,不光是为剧种,更希望借着昆曲这个载体,让大家体验到中华文化之美。”
6月初,选修了“经典昆曲欣赏”课程的学生们陆续提交了结业作业。国际关系学院2010级本科生杨妍捷这样写道:“走出百年讲堂,闻人声喧哗,才知是现实;而抬头望月,影影绰绰,又坠入戏中。方才昆腔声声,亦歌亦舞,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梦,而我,愿久居梦中,不再醒来……”
北大昆曲传承的五年计划
早在上世纪初,在蔡元培的倡导之下,昆曲名家吴梅、俞平伯曾在北京大学首开昆曲课堂。而自2005年以来,由白先勇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三进北大,不仅在北大校园引起轰动,更促成了一项堪称伟大的计划。
2009年12月8日,111岁的北京大学再次为600多岁的昆曲打开一扇传承的大门。由白先勇与北京大学校长周其凤、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名誉院长叶朗共同发起的北京大学“昆曲传承计划”启动。计划希望用5年的时间,从“学研”“新知”“推鉴”三方面入手,通过在北京大学开设可以选修学分的昆曲课程、举办昆曲表演传习工作坊、组织昆曲剧目展演、建设昆曲数字艺术档案等活动形式,推动昆曲艺术的研究、昆曲剧目的整理、昆曲演出的推广和昆曲观众的培养,为昆曲输入新鲜血液。
2010年3月11日,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开设了公共选修课“经典昆曲欣赏”。课程以3个月的时间邀集内地、香港、台湾的艺术史、艺术美学领域专家学者、昆曲表演艺术家等走进课堂,向全校本科学生系统介绍昆曲。原本只预设了120人的选课名额,可开学前名额就已爆满,为此艺术学院为这门课专门申请了大教室,并把这门课的规模扩大到200人。而在选修课开课的首日,白先勇发现,教室内居然挤进了400多名学生。
此后的两年中,“经典昆曲欣赏”这门被学生们称为“史上最火爆公选课”的课程,不仅保持着它在北大的火爆纪录,更吸引了苏州、香港和台湾办学者们的目光。在白先勇的推动下,2010年4月,苏州大学“昆曲传承计划”启动;2011年,台湾大学、香港中文大学也陆续以此计划为蓝本,开设了课程。虽然地域不同,但学生们对于昆曲的热情却是出奇地相同。
另辟蹊径的考试题目
台湾学者华玮是北京和香港两地“经典昆曲欣赏”的授课老师。对比两地的教学情况,华玮觉得北大的学生更加活泼,对于她提出的互动问题反应很快很积极,而香港学生则相对腼腆。“在香港,有很多曲友会来听课,他们大多是年纪大的人,在课堂上看到那么多花白头发的人,很有意思。在北大,好像只有昆曲名家来表演的时候才能在课堂上看到年纪大的听众。”
在香港中文大学开设的第一学期“经典昆曲欣赏”课程的结业考试题目是由华玮拟定的。她没有选择闭卷考试,也没有选择让学生们撰写论文,而是选择了更加开放的考试形式——展示不限形式、不限内容的与《牡丹亭》有关的创意。
“上世纪80年代,我在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校区学习的时候,教莎士比亚课程的老师是个英国人,他给我们布置的结业考试题目是让我们在莎士比亚5幕剧中按自己的方式和想法增加一场戏。我当时非常吃惊。后来,伯克莱校区也开设过昆曲课。一位民族音乐学的老师是位曲家,他邀请了江苏省昆剧院的一位笛师来伯克莱交流半年。在此期间,笛师与他一起给中文系和音乐系的学生上课。他曾经对我说,结业论文中展示了学生们各式各样的创意,让他惊喜。”于是,华玮也选择了更有创意的结业考试。“让学生们死记硬背没什么用,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便一搜索都可以找到那些知识;如果写论文,前人对于《牡丹亭》的研究已经非常透彻了,作为初学者,学生们也不可能有所超越。”
华玮的另辟蹊径,也让她收获了惊喜。学生们送来的作业五花八门,诗歌、剧本、绘画、歌曲……一位IT专业的学生甚至开发了一款以《牡丹亭》人物和故事为背景的游戏。“当时拿到这个作业,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是我的女儿告诉我,这是一款角色扮演的游戏,你可以以杜丽娘的身份来进行各种探险。太有意思了!”
对于华玮来说,昆曲就是“生活里的诗”。下雨天,放上一盘昆曲音碟,泡一壶茶,手里干着自己最喜欢的事,便是她逃离纷扰世俗生活的一种方式。而对于昆曲的传承问题,华玮也依然不保守。“我不是只把昆曲当成舞台艺术的人,昆曲的传承应该是多元的。每个人介入昆曲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我有个音乐家朋友,他就是通过音乐介入的,到现在为止他还只能听空笛声,有人声介入他就受不了。而我接触昆曲是从文本开始的,所以即使音乐再好,但文字不美,我也会觉得少了一个跟它对话的方式。所以,昆曲传承的路应该打开,不要总局限在舞台上找创新方式。但是,任何的创新,都不应该超出昆曲的本分。”
最后一年的新想法
明年,将是北京大学“昆曲传承计划”第一个5年计划的最后一年。北京大学也对计划的完善有了新的想法。
“经典昆曲欣赏”课程将进一步调整与改进,以扩大昆曲剧目研究范围,增加课程主持人与其他教师、学生的互动,课程主持人带领学生进行课外文本研读等形式将课程推向精品化;已经开展活动的校园昆曲传习工作坊,将与国内昆曲表演专业院团进行合作,将全国各昆曲院团的表演经验带进校园,进行学生剧目排演、学生昆曲课题调研;在针对大学生昆曲理论与表演课程的基础上,组织全国昆曲师资进行培训,首期师资培训的对象为北京市海淀区大学、中学艺术课教师。
此外,北京大学还将联合苏州大学、台湾大学、香港城市大学等高校建立昆曲高校联盟,实现资源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