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实力”才是“硬道理”

　　2012年3月，我随中央党校考察团赴意大利进行了为期15天的学习，这是一段愉快而充实、紧张而难忘的旅程，就我个人而言，感触颇深、收获颇丰，但对我触动最大、让我记忆最深又最想与人分享的，莫过于意大利的历史文化遗产。

　　一、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意识悠久

　　从某种意义上说，意大利悠久、深厚、强烈、超前的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意识，成就了今日意大利丰厚富饶的历史文化遗产。据相关资料显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意识最早可以追溯至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时期，那时候，人们就已经萌生出了对祖先生活留下的遗迹加以保护的意识。据说，在当时的雅典、罗马等较为富裕的城邦，人们会自觉地像保护公民私有财产那样保护古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这种保护意识集中体现为人文主义者鲜明的尚古倾向，他们不仅把文艺复兴看做是古代文艺的真正复兴，而且认为历史文化遗产是伟大过去的重要象征。有人指出，这种尚古倾向虽然在欧洲其他地方也有，但它们只是零星地、有选择地借鉴古代文化的某些成分，而不像意大利那样“无论有学问的或一般人民，他们的情感都自然而然地投向了整个古典文化那一方面去”。文化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更是热情洋溢地说过，尽管“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已经高声地宣布了文化的价值，特别是古代文化的价值。但是，对古代文化如此热诚崇奉，承认它是一切需要中的第一个和最大的需要，则除了15世纪和16世纪初期的佛罗伦萨人以外，是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此外，值得提及的是，二战结束后，尽管意大利政局并不稳定，政府更迭频繁，党派轮流坐庄，但是无论是哪个政党上台或持何种政治倾向，他们对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却惊人的一致。可以说，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已经如同血液一般，流淌在每一个意大利人的血脉当中。

　　二、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措施给力

　　客观地讲，意大利从上到下、从政府到民间，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已经成为一种良好的社会风尚，更为重要的是，这种保护意识已经变成现实的做法和有效的举措，总体上看，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措施得力，集中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国家统一保护。在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方面，意大利政府特别设立的国家“文化遗产和文化活动部”发挥着重要的职能，作为意大利负责所有历史文化遗产保存的唯一国家机构，其首要职能就是评估和保护国家的历史文化遗产，以保存“国家和其领土内的共同记忆”并推动“文化事业的发展”。其次，完善立法机制。应该说，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和实施的立法，从根本上保证了意大利如此众多的历史文化遗产的长久完好保存。事实上，历史文化遗产和历史景观保护一直都是意大利历史上和现行的法律、法规规定的重要责任，意大利宪法更是将“保护遗产”和“推动文化建设”作为国家文化发展的根本目标。第三，民间积极参与。在意大利，非政府组织、许多民间机构在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方面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其中，比较知名的民间机构有：意大利历史中心协会、意大利历史建筑协会、意大利考古俱乐部、意大利环境基金会等等。

　　当然，今天的意大利人之所以会传承前人对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意识和具体做法，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他们对历史文化遗产的“文化价值”的重新认知与发自内心的认同，在他们看来，作为保护对象的历史文化遗产都是意大利伟大过去的集中反映和历史见证，否则，意大利的历史文化遗产远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从这个意义上讲，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状况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的认同感，换言之，一个城市的历史、文化和社会的吸引力、凝聚力越强，人们对其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才会更自觉、更有效。

　　三、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的经济效益凸显

　　意大利政府认为，历史文化遗产既是民族特质和国家形象的重要象征，也是国家魅力和文化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他们早已将保护、开发和利用历史文化遗产定为一项长期国策，并作为培育和管理现代文化市场的指导性纲领。应该说，这与意大利文化遗产保护的“整体性”理念即既要保护古城，又要城市发展;既要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又要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是完全吻合、高度一致的。事实上，意大利“文化遗产及文化活动部”的一个重要行为宗旨就是“以传统文化优势促进现代经济的全面发展”。当然，在意大利，无论是经济建设抑或城市发展都要服从于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需要，而不能以破坏或损毁历史文化遗产为代价。

　　客观地讲，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已经成为推动意大利经济发展的重要资源，而且也已成为意大利各地区实现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的重要增长点。众所周知，意大利是世界旅游大国，而文化旅游的经济效益最为显著，其对于国民收入增长的贡献也最为显著。据保守估计，意大利2%的GDP大约是由文化旅游创造的，而在“艺术之城”如罗马、威尼斯、佛罗伦萨，文化旅游对 GDP的贡献就更多、更大。总体上看，随着文化旅游对经济社会的积极推动，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的经济效益越来越显著。也有研究者指出，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的巨大价值与其对经济的贡献程度之间并不匹配。言下之意，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的经济效益还有待进一步开发、利用。

　　四、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及其保护的启示

　　中国与意大利在历史、文化、国情等诸多方面都有着可比性，带有“家族相似”的特征，两国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都是人类文明的摇篮，因此，中意两国之间的关系都深深扎根于久远的历史与古老的传统之中。漫谈意大利历史文化遗产及其保护，由此可以引申出一些思考，获得一些启示。就历史文化遗产而言，中意两国当前所面临的是一个共同的问题：如何在保护历史文化遗产“文化价值”的同时有效挖掘并发挥其经济效益，实现文化与经济的真正联姻?如何在维护历史文化遗产传统价值的同时充分彰显其时代活力，永葆历史文化遗产的生命力，让历史文化遗产真正“活”起来?显然，对于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无论是绝对的“保”还是一味的“拆”，这些做法在现代社会都是愚蠢的、不可取的。值得注意的是，意大利在历史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已经开辟了“第三条道路”，且已取得了许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宝贵经验。应该说，意大利对于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修缮、改造、更新、利用的过程，既尽最大可能保留了传统的个性与原貌，又最大程度激发了传统的活力与生命力。

　　总之，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保持合理的张力?如何让“软实力”真正成为“硬道理”?特别是在全球经济危机的大背景下，如何更好地开发、挖掘并发挥利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在经济复苏中的积极效应，进而真正促进文化与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这既是一个亟待深入研究的理论课题，更是一个富有挑战的实践课题。

　　(作者单位：中央党校马克思主义理论教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