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尼斯：保护遗产，也保住饭碗

　　如果用“北非明珠”来形容突尼斯，那么彩陶艺术就是这颗明珠上最靓丽的部分之一。

　　突尼斯的制陶业大约始于公元前2000年，由于农耕、游牧的不断发展和生活所需，当地人开始制作陶器。最先繁荣起来的小镇纳布勒逐渐聚集了一批制陶业的能工巧匠。到了17世纪中叶，纳布勒的彩陶制作工艺已经十分精湛。现在，纳布勒彩陶在突尼斯甚至周边国家已经声名显赫，正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一名老工匠正在为纳布勒彩陶上釉(摄影：本报记者 孙健)

　　走进纳布勒市中心，一座巨大的由彩色陶片镶嵌、摆满了橙子的高脚托盘雕塑矗立在小广场中央，非常引人注目。漫步市区，会看到经营陶制品的店铺最多，它们多是子承父业的家族式作坊或公司。在最热闹的市中心手工艺品市场，专营和兼营陶制品的摊位占一半还多。

　　纳布勒彩陶传统技艺的精髓是什么?已经是萨尔勒陶器公司第五代传人的法威·克尔科尼给本报记者提供了一个简单、精辟的答案：它是“高温火焰、精致造型和彩绘艺术的完美结合体”。纳布勒地区的粘土细腻而不易开裂，非常适合造型与烧制陶器，而且这里还拥有丰富的染色材料资源；在火候与温度的掌握上，彩陶分原坯与烧釉等工序，大约在800摄氏度到1050摄氏度之间，烧制8到10个小时；手工制作是纳布勒彩陶的最大特点之一，哪怕是相同尺寸和造型的陶器，每一件产品的外形、彩绘都有些许细微的不同之处。

　　萨尔勒陶器公司是纳布勒中等规模的彩陶公司，产品达300多个品种。正常情况下，在市郊的生产车间，每天都会制作出几百件彩陶半成品，而在市区的两家销售店铺，都是前店后场的经营格局，以手工的方式在半成品上勾画出图案和色彩、上釉风干并烧制成最终的产品。

　　克尔科尼说，彩陶的基本制作技术需要熟练加技巧，新手需要较长时间的学习与实践才能熟练地掌握。在他的公司，由初学到可以独立制作陶器，至少需要3年以上的学徒经历。而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制陶大师，就必须在继承传统手工技艺的基础上，掌握现代的多种技能与方法，并且还要有很强的创作天分。彩陶泥坯的软硬度、颜料的配比成分、色彩与图案的绘画技巧、烧制时间长短和温度掌控等每个制陶环节，都蕴含着诀窍和细微的差别，而产品的好坏往往就取决于这些细节，这也是纳布勒彩陶仍坚持手工制作的最重要原因。

　　蓝白、清绿、明黄和橙红是纳布勒彩陶的主色调：蓝白体现着大海、天空与纯洁；清绿代表希望与伊斯兰教；明黄寓意太阳和沙漠；橙红象征幸福与美好祝愿。有的彩陶使用一种被当地工匠称为“番茄红”的颜料，与熟透了的番茄颜色一样，非常艳丽，凡是使用了“番茄红”的彩陶，其身价都会比较高。

　　由于纳布勒彩陶在质地、造型、花色等方面与精美细腻的瓷器没有太大的差别，因此价格不菲，一些特殊订制的高档成套彩陶器具，不仅货源紧俏，而且比瓷器还要贵，彩陶制造也曾被誉为突尼斯的“黄金产业”。但在西亚北非动荡局势和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原先的近600家工厂、作坊，如今有一半陷入了倒闭或停产状态。纳布勒市郊最大的一家占地约70公顷的陶瓷瓷片、瓦片生产厂已经没有了几年前机器的轰鸣声，销售站内也冷冷清清，与突尼斯盛夏炎热的气候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然而，彩陶制造商们并没有放弃他们的坚守。克尔科尼在其店铺中增加了制泥胚、绘图、上釉等现场表演，店后彩陶烧制车间也对参观者开放，一切以吸引顾客购买为原则，而这些过程以往都是不可示人的商业秘密。

　　克尔科尼说，他和众多的彩陶业者一样，会尽全力恢复纳布勒彩陶业的景气状态，这不仅仅是保住自己饭碗的问题，也是在保护纳布勒乃至突尼斯的优秀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