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青春版昆剧《牡丹亭》的接力之作,苏州市昆剧院创演的新版昆剧《玉簪记》于11月9日、10日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精彩上演。
这又是一部由海峡两岸文化界精英合力打造的昆剧新经典,在今年6月获得了文化部举办的“第五届中国昆剧艺术节”的最高奖“优秀剧目金奖”。该剧由著名美籍华人作家白先勇担任艺术总监,台湾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淑香担任剧本整编,京昆名家、著名戏剧导演翁国生担任总导演,昆曲表演艺术家岳美缇、华文漪担任艺术指导,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俞玖琳、沈丰英领衔主演。这也是翁国生受白先勇之邀继青春版《牡丹亭》之后又一次为苏州昆剧院精心创作的昆曲新经典。
《玉簪记》剧照
新版昆剧《玉簪记》是一个经典的“才子佳人”故事。千金小姐陈妙常因战乱与家人失散,不得已入“女贞观”出家修行。书生潘必正进京赶考不幸落第,无颜回家,于是也来到姑姑主持的“女贞观”暂住。两人一见倾心,冲破重重阻隔后以玉簪相赠,互订终身。
新版《玉簪记》反映的是崇尚人性自由的人文主题。在剧尾《秋江》一折中,导演翁国生为五位演员安排了大量的动作性场面,他们在激情的表演中或奔走、或旋转、或起伏、或摇摆……以其剧烈直观的人物情绪表演和充满动态的戏曲舞蹈动作,既为观众展示了昆剧演员高超的舞台功底,再现了当时秋风萧瑟的离别场面,也强烈地外化表达出了男女主人公内心深处对自由与幸福的深深渴望。
昆曲的写意之美、流畅之美、优雅之美是新版《玉簪记》展现的重点。圣与俗的碰撞,色与空的辩证,精神与情欲的抉择成为了这部戏的主题。
首先,贯穿全剧的是导演精心安排的富有中国传统文化代表性的各种艺术符号。在第一场《投庵》的开始,一众道姑鱼贯而出,脚步轻盈,装扮素雅,背后佛经书法的巨大投影将整出戏渲染上了佛家所独有的淡然超脱之感,奠定了整出戏淡雅清透又空灵唯美的审美理念。在这里,佛庵、道观被艺术化地“混淆”了。女主人公陈妙常出场的皈依仪式显得圣洁而素净,众道姑将妙常环绕在舞台中心,把长长的水袖缓缓地抛向她,继而又齐齐地抽出,象征着妙常今后即要斩断与尘世的一切连接,静心寡欲。这段开场戏不仅处理得非常写意、简练、空灵、玄妙,而且还飘溢着一缕淡淡的佛韵和禅意,让观者过目难忘。在《琴挑》一场中,舞台背景是巨幅投影隐现出的台湾著名书画家倾情绘就的“写意墨荷”,画面流畅不羁,独具古典意蕴。在《偷诗》一折中,背后大屏幕上的佛手握莲的大幅线描国画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画面状态……
《玉簪记》中,导演将优美的书法线条、纯净的国画艺术、庄严的佛教思潮、古典的古琴古音等极具中国传统文化意蕴的元素安排得随处可见,应和着昆曲婉转的曲调,将一个传奇爱情故事娓娓道来。它真正做到将中国书画艺术与昆曲、古琴的表演艺术巧妙结合,使得它们在《玉簪记》的演绎中相互映衬、相互融合、相互渲染、相互和谐地共存,让观众在看戏的同时也能欣赏到中国文化的唯美与灵动——听的是美,看的是美,悟的也是美。
在情节的处理上,导演翁国生采用的是“开门见山”的直接叙述方式,在第一折《投庵》的末尾即安排男女主角的瞬间“一见钟情”。“女贞观”前,白玉阶下,潘生和妙常相顾无言,默默以对,但二人满眼都是情意,满目尽显爱韵。这为以后的戏剧故事迅速展开做好了细致铺垫,使得结构紧凑,避免了开头过于拖沓而导致故事整体的冗长繁杂。《玉簪记》共有六折,分别为《投庵》、《琴挑》、《问病》、《偷诗》、《催试》、《秋江》,导演在创排时特别在传统的《琴挑》、《问病》、《偷诗》三折基础上,重新构思了《投庵》、《催试》和《秋江》三折戏,从而提高了故事的整体性与叙事性。
富有特色的是,除却主要人物在舞台上的精彩表演,导演在新版《玉簪记》中还别出心裁地新增了12名小道姑的角色来作为一种新的舞台处理样式。她们的唱念做舞贯穿全剧,是推动情节发展的焦点人物,又是舞台上的群体艺术符号。“她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与男女主角的情感发展紧紧相连,巧妙地形成了新版《玉簪记》中一个独特新颖的舞台样式和别致可爱的人物群体。”翁国生说。
新版昆曲《玉簪记》的音乐紧紧贴合着主题,崭新的主题旋律音乐结构的组合和设置,使得剧中人物的情绪、戏剧的氛围、剧旨的张扬、人性的奔放都拥有了尽情释放的基点,整部戏的呈现张力得到了更好的施展,主体人物的内心情感绽放也得到了非常有力的烘托。
香港学者郑培凯曾经说过:“所谓传承,经常有人说要抢救、保护,尽量原汁原味。其实原汁原味的意思从来就是在做艺术发挥,艺术家在舞台上演出,最优秀的时候一定是跟他所学的不完全一样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人经常把传承和保护放在一边,而把发展与创新放另一边,如果不能把这些因素都有机地结合起来,不可能成功。” 此次的新版昆剧《玉簪记》就是通过与中国诸多文化元素的结合,对戏剧情节的整体性处理,以及对服饰、造型、舞美、灯光、音乐等其他辅助元素的改革运用,创作出了全新的昆剧舞台表演样式。同时以传统为根,以本体为本,浇灌入白先勇所倡导的“昆曲新美学”的创作理念,使得新版《玉簪记》又让古老的昆剧重新焕发出青春的活力。